“先生最近比较忙，可能没办法常来，所以让我多来看看。”

“下午茶我还请得起，实在大可不必。”夏星池很无奈，可惜他不但了解慕言止，甚至对许韶凌也挺了解的，知道慕言止既然吩咐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这拒绝也就是说个寂寞。

许韶凌带来的下午茶早就分发到剧组各人手上了，热饮在这种天气里还是很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于是前后几个屋子都热闹了起来，连带着夏星池的心情也不错，见许韶凌站着不说话，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好奇地望过来了，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家先生最近在忙什么？”

“你不知道？”许韶凌垂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除了乔陌，其他人基本上都被下午茶吸引去了，原本在夏星池附近休息的几个人都走开了，大概是发现许韶凌在这，以为他们有什么要谈，便一直体贴地没有回来。

“先生在忙你的事。”

夏星池顿时又后悔自己问这么一句了。

“我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忙的？”

许韶凌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有些不满，却也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有些漠然地回道：“白家一直想跟慕家结盟的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家主想答应，先生一直在反对。”

这事夏星池确实很早就听慕言止说过了。

白承澜找上了慕与泊，他还以为这俩早就结盟了呢，还说怎么一直未见动静，原来是因为有慕言止从中作梗。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对夏星池来说，白承澜和慕与泊结不结盟真的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慕言止为什么那么执着。

许韶凌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和不屑，又接着说：“你可能不太了解白家那位的行事，如果你落到他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先生虽然确实很希望你能跟慕家合作，但他不希望慕家成为别人伤害你的帮凶。”

夏星池有时也挺佩服许韶凌的。明明那么嫉妒，那么恨他，可这个人当初还是能为了慕言止豁出命来救他，现在还能冷静地替慕言止向自己解释。

“这些你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

许韶凌轻易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一直维持的冷漠里终于透出了一丝死死藏住的厌恶。

夏星池咬着吸管看他，反而觉得这样的许韶凌跟他记忆里的要更接近一点。“你明明很讨厌我的，不是吗？让我了解慕言止的想法，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许韶凌又把那一点厌恶藏了回去。

他突然意识到夏星池这不是挑衅。

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因为这个人的话生气。不在乎对方的想法，不在意为人处世的规则，听起来像挑衅似的，却只不过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时间长了他也有点忘记当年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了，居然会习惯性地还把这个人当成失去记忆后的“夏星池”。

可既然恢复了记忆，就该是那个沈玉笙了。

许韶凌：“我只是不希望先生的心意被浪费罢了。”

夏星池笑了笑。

这一次许韶凌却没有被激怒，反而跟着笑了起来。夏星池忍不住擡眼看向他。

许韶凌的笑容显得有些恶意。

“就算我很清楚，像你这样的怪物，根本就没有心，做再多也是白费的。”

乔陌听到一半脸色就变了，差点就要冲上去堵许韶凌的话，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堆放在不远处的摄像器材，压住了脚步，却让许韶凌把话给说完了。

他看向夏星池，夏星池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许韶凌的话似的。

“当初你让先生放你走，难道不清楚他如果真的要放你走，要付出什么代价吗？”许韶凌扫了乔陌一眼，似乎笃定他不会冲上来，目光便又回到了夏星池身上，“他对你是什么感情，难道是在他说要带你走的时候，你才知道吗？”

夏星池没有回答。

“不要说了。”乔陌忍不住说了一句。

许韶凌的目光在乔陌身上打了个转，带着点嘲弄。

“我也很好奇，明明是没有心的怪物，为什么总有人把你当成一个人呢？为什么他们总会对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夏星池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突然问：“那你有答案了吗？”

许韶凌一直控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的恶意扩大，却又忍不住对眼前人的厌恶。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夏星池会生气反击的准备，却没想到居然只等来夏星池这么淡淡的一句话。

一时间他居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这时，吃完下午茶的人也开始陆续走了回来，是外面的雪渐渐小了，邱方张罗着让人把器材搬出去，做好防护，要准备继续拍摄。

夏星池也被叫去补妆，便没有再等许韶凌的回答，就好像他的问题只是极随意的一个回应，他根本不在意答案，也不在意之前许韶凌说的一切。

许韶凌就这么木然地看着他走出自己视线，旁边的乔陌经过时也目光森然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什么都没说，只匆匆跟上了夏星池。

直到大部分人都出去了，许韶凌才慢慢回过神来。

有结论了吗？

结论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吧？

先生做那么多的事，也没有留住这个人。当初被下了那么狠的手，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个人好像也毫不在意。

没有爱，似乎也没有恨。

怪物怎么可能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