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车子摇摇晃晃的,徐邀觉得眼皮逐渐沉重,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头抵在窗子上睡着了。
小琦本来想让他靠在她肩膀上睡的,这样好歹舒服一点,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车到站了,小琦晃醒睡得不太清醒的徐邀,扶着走路略微虚浮的他下了车。
小琦把他送到家门口,徐邀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又寒暄关心了一会儿,时间不多了,小琦即便再放心不下,也不得不走了。
徐邀感觉四肢乏力且沉重,浑身无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脱掉外套,换上干净的衣服,也顾不上还湿淋淋的头发,直接爬上了床,被子一拢,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来之后就感觉更难受了,嗓子仿佛被刀磨过一般,又疼又哑,鼻子也堵住了,呼吸变得困难了许多。
徐邀勉力撑了起来,就连掀开被子都用了很大的劲,他竭力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很好,都用不上温度计了,他已经肯定自己发烧了。
他下了床,直起身,瞬间眼冒金星,良久眼前的黑色才退散。
他扶着墙壁,摸索着,总算找到了开关,“啪嗒”一声,柔和的黄光亮起,但即便是这样,徐邀还是感觉不适,眯了眯眼,用手背挡了一下。
缓过来后他打开手机,发现居然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同时也蹦出来了几条微信。
他没有点开查看,而是先给周容打了个电话,说他要请假两天。
周容对他一向是看不顺眼的,但是合理的请假却不能不批,毕竟只是仅仅通过电流,都可以听出徐邀沙哑低沉的嗓音,所以很明显不是作假。
站着累,他坐在床沿,将电话挂断,再慢悠悠地逐个打开消息。
是按照时间的先后一个个点开的,排在最上面的就是最晚给他发信息的,是裴些。
他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他双休日开黑去了,加班加点估计也赶不上了,于是综合考虑之下决定放弃一门地理,希望他能江湖救急。
徐邀将作业掏出来,拍了照发给裴些,不过没有得到回应,估计如今正在“加班加点”中,抽不开身。
第二个微信就是孟疏元,说她今晚回不去了,临时有事要忙,所以等干完了之后直接歇在同事的员工宿舍里。
徐邀点开对话框,准备回复个“知道了”,但输入完后还是删掉了。
孟疏元为了能及时收到消息,从来不将手机静音,平时都是响铃,就连睡着了也是震动。
他这一条微信发过去,估计不仅孟疏元会被吵醒,就连她的同事也要被牵连。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赫然就是解听免。
[你怎么样?]
[我很担心你。]
[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明的轻笑。
他戳进聊天框,二十六键跳了出来,开始输入。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再删除重新输入。
他正准备将其发过去,一个电话代替了微信界面,而上面显示的来电就是解听免。
徐邀再次发出了一声冷哼。
他和解听免只有微信这个联系方式,而且因为他们是通过“扫一扫”这个方式添加的,所以不会在个人简介上显露出手机号。
而他和裴些是在上课的时候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不方便拿出手机,所以他们给对方的是手机号。
因此,解听免是如何拿到他电话的?只能是他找裴些要的。
其实何必如此呢?微信他不回,难道电话他就愿意接了?
徐邀甚至没有等电话自动挂断,装作他还没接到,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了。
在他生着病的情况下,谁会十二点了还打电话?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解听免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所以他亲眼看到了微信界面上的“正在输入中”。
也就是说,他知道他不仅此刻醒着,而且手机就拿在手上。
徐邀面无表情地将电话直接挂断。
他也没有再回复解听免微信的心思了,将之前编辑好的内容全部删掉,手机正要熄屏,解听免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徐邀干脆将手机直接关机了。
这下总算清静了。
难受吗?
徐邀不断询问自己。
当然是难受的,哪有生病了还不难受的。
那……心里呢?
自然……也是难受的,亲手了断了与喜欢之人的联系,怎么可能会不难过?更不用说,他凭借解听免今日的种种举动,已经能明晰解听免对他的心思了。
要是放在今日之前,他不仅会喜不胜收,还会开心得直接去找解听免,就算他不敢肯定这是否“正常”,但他也要去确定一个答案。
可是这都是有前提的,就是在今天之前。
11月16号是个分界线,将一切蠢蠢欲动和欲念萌发全部割裂开了。
雨声泠泠,愚痴沉没,他是死胡同,解听免是康庄大道,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南极和北极,可相隔了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公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