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反将一军
“周老师。”孟疏元停下脚步,站在了周容的面前。
徐邀移动步伐,停在了孟疏元的身侧,但其实仔细观察的话,徐邀的半个身子略微靠前一些,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姿态。
周容先是发出了一声冷哼,好似这样就能占据到“我有理、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道:“孟女士是吧?电话里只是简单说明了情况,我现在来具体讲述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孟疏元道:“您说。”
生物老师立起课本,假装在准备下节他的课,其实恨不能将书本戳两个洞,把眼睛对上看个究竟。
像他这样老资历的教师,其实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耐不住他年纪大了实在喜欢凑热闹,八卦之心愈发旺盛。
梁稚里担忧地望着,温御拧眉瞧着,忽然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架在了桌角。桌角正好有书本与作业挡着,如果不仔细看应该发现不了。同时,点开相机,并调整到录像模式。
梁稚里问道:“你在做什么?”
温御立马回头对她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噤声,小声说:“我有个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大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最好还是提前录下来,以防取证。”
“取证?”梁稚里更糊涂了,“取什么证?谁来找你取证?”
温御哼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思:“谁知道呢,只是预感罢了,先做个两手准备再说。”话毕,点击了开始录像。
“徐邀,他昨晚在我的课上,对老师恶语相向,”周容横眉冷对,“居然嘲讽我无理取闹、我荒谬?还说我在左右学生的思想,逼他们去选理科。”
“但是,班上五十位学生,你不妨去问问他们,有哪个我逼迫过了?又有哪个被我洗脑了?无端捏造事实,并且将这么大一口锅盖在我头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老师,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名!”
徐邀闻言扯了一下嘴角。
他通过裴些有向上几届的学长了解过,确实,周容现在已经不做“洗脑”这种行为了。可在前几届,这种事情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因为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徐邀拿不出什么证据。
不过,周容歧视学科、贬低文科这件事情却无法抵赖。
从开学到现在,快三个多月了,将一班的任何一个学生拎出来问一问,无论这个人选的是文科还是理科,他们都能毫不犹豫地给出一个回答——
就是周容几乎在每节她的物理课上都要对文科进行一顿贬损,仿佛这就是每天必须要吃的午饭一样,少了一顿都要饿死了。
孟疏元静静地听周容“诉苦”。
“还有徐邀他自己,明明就是他对理科不重视,别的课我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在我的物理课上,不是问题回答不上来就是经常开小差做小动作,昨晚还耽误后座的班长上课,自己就是对物理一副不上心、瞧不起的模样,还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说我歧视文科?”
“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学生?学生应该对老师出言不逊吗?学生应该如此不尊重老师的吗?他还说学生和老师并无不同,嘲讽我是封建思想!”
周容越说越气,可见昨晚徐邀对她说的话有多羞辱:“他可还有身为学生的样子?孟女士,你在家里有没有教过你儿子什么叫‘尊师重道’!”
“周老师,”孟疏元终于开口了,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请问我现在可以发表我的想法了吗?”
周容其实还没有说完,不过总得给家长一个教训熊孩子的机会,便道:“你说吧。”
“好,”孟疏元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的,犀利又尖锐,“根据您所言,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了,我们现在来一个个说起。”
“首先,您说徐邀昨晚在您的课上对您恶语相向。”孟疏元勾了一下嘴角,但并不是笑意,反而像是讽刺。
“并不是我身为母亲的偏心,我算是最了解徐邀的为人了。据我所知,他待人一向平和,如果真的发生了如您所说的事情,那我只能把问题归咎到您身上了,是不是您的言语率先不当的,对徐邀产生了非常恶意的攻击。”
周容立刻就要勃然大怒,可是孟疏元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我们现在再来说第二个,您说徐邀擅自将‘逼迫、洗脑’这样的罪名扣在您头上。”
“很抱歉,这个问题需要取证,所以我不能妄自下判断。假设徐邀说的是真的呢?假设您确实做过强迫学生选理科的这种事情呢?甚至有可能是您歧视文科呢?所以这到底是不是‘无端捏造事实’还尚未可知,那我就先不加以判断。”
“好,再来说第三个,”孟疏元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周容,“您说徐邀对理科不重视、上课不认真,我虽然平时因为工作忙而对他的事没有太过于上心,但是他每次考试的分数和名次还是能记住的。”
“我若没记错的话,徐邀似乎除了刚开学的第一场考试,他要么就持平要么就上升吧?他理科另外三门科目也没有掉到八十五分以下。”
“所以您不妨扪心自问一下,这样的成绩,如果不是平时花了心思和时间的,能考到这样的分数吗?所以您说他上课没有端正态度这点,我并不同意。”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孟疏元一直淡然的眼神忽然严肃了起来,甚至堪称是锋利的。
“您说徐邀没有尊重老师?周老师,我想告诉您,‘尊重’二字是双方的,并不是一方一昧的行为。我想问问您,您可有做到尊重徐邀、尊重学生?倘若您都没有做到,那为何还妄图让学生尊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