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哈哈一笑,气氛也瞬时活跃熟络了不少。
这时菜肴也上来了,同时端上来的还有几瓶酒,徐邀瞧见后登时坐直了,觉得他的用武之地终于要到了。
杨总率先将杯子满上,又将解听免手边的酒杯倒满,道:“解总,我敬你一杯。”
解听免正要出声拒绝,徐邀将他手侧的酒杯拿了过去,对杨总说道:“杨伯伯,我现在可不是俞家的少爷了,我是解总的助理。解总的胃不好,我作为助理,当然是要帮他喝的,这一杯我就替他喝了。”
杨总皱起眉,有点为难。
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公司老总兼长辈,解听免自然不方便拒绝,所以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灌他。
但是俞西客却不行,他和俞信算是十几年的好友,而且他儿子听说在床上躺了十年之久才醒来,这瘦弱的身子骨能喝得了一杯吗?不会刚灌下就要送到医院吧?
那俞信岂不会要攥个高尔夫球杆、踹了他家铁栅栏、踢翻他家从德国定做再空运过来的防盗大门,接着来个标准的托马斯回旋踢冲到他面前找他算账啊?
眼看徐邀的嘴唇就要触碰到杯口,忽而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将这杯酒夺下,因为是满的,所以还溢了不少出来,足以可见抢下酒杯之人用了多大劲。
解听免微笑着朝杨总举了举杯子,道:“杨总美意,解某当然不好拒绝,这杯酒先敬了,也算是提前庆祝接下来的合作愉快了。”
话毕,直接一口闷下。
徐邀盯着空落落的手,一怔。
杨总畅快一笑:“好!解总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也一口饮尽,随即对身边的女秘书说:“还愣着干什么,接着满上啊。”
大冬天的,女秘书还穿着包臀短裙,上身白衬衫和黑西装,虽然包厢内开了空调,但一路过来的时候可是寒风不断的,徐邀看着就替她感到冷。
女秘书恭敬道:“好的,杨总。”
第二杯酒很快就被满上了,杨总又一口喝完,并且手腕一转,朝解听免亮出已经空了的杯子。
解听免笑意不减,握住了杯身正要碰口,另一只消瘦干净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因为使了力道,因此青筋隐现。
徐邀面色沉重:“解听……解总,你胃不好,不能喝了,这酒度数很高的,我过来不就是帮你挡酒的吗?”
杨总闻言顿时朝徐邀使眼色,叫他别坏事。
解听免脸色不变,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胃不好的?薛临?还是……”扯了一下嘴角,“裴些?”
徐邀注视着他:“是薛临,但你也不要怪他,他只是尽了他秘书的职责,是好心提醒我的。”
“解总,”杨总似笑非笑,“我是要和你谈合作的,并不是和俞家,这酒当然还是你喝最合适,否则未免诚意不够啊,那接下来还怎么谈?”
解听免不知何时已经收了情绪,面无表情地觑了一眼徐邀:“你没听到杨总的话?松手。”
说完,猛然挣脱了徐邀攫住他的手,又重新拾起笑容:“杨总,请。”
又是一饮而尽。
徐邀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而那位女秘书就尽心尽责地帮他们倒酒满上。
就他像一个局外人,什么事都没有做。良久,徐邀缓缓坐回了位置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邀早就坐立难安了,听着解听免不断放下酒杯磕在桌面上的声音,心都拔凉拔凉的。
终于实在是忍不下去,正要霍然站起阻拦,实在不行就冲着他“俞家大少爷”的这个身份,求杨总看在两家情面上高擡贵手。
这时解听免猝尔起了身,道:“杨总,抱歉,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杨总皮笑肉不笑,朝解听免摊出一只手,示意他请便。
解听免理了一下西装,同时借着这个行为,微不可查地按了一下腹部。
可是即便动作再不明显,徐邀也还是察觉到了,他陡然朝解听免看去,果然脸色一片惨白,随即他就往门外走去。
门刚关上,徐邀就要起身去追,杨总眉头一竖,喝道:“小俞快坐下!正好我要说一说你方才的行为……”
徐邀急不可耐地打断他,而且语气相当不客气:“杨总,您当着我的面为难我的上司,这不太合适吧?您就不能看在我们两家的情面上放过他一马?实在不行,您别拦我啊,让我替他喝!”
最后一句他也顾不得对方是他家的亲友长辈了,直接拔高了嗓门。
话毕,冲了出去。
这酒店徐邀没来过,找半天没寻到厕所,还是拦住了一个过路的侍应生才找到的。
甫一进去,就听到了猛烈的呕吐声,吓得徐邀登时腿一软,忙不叠往那个黑色的人影奔过去。
他慌慌张张地拍着解听免的后背,焦急道:“解听免!你怎么样了?还能撑得住吗?”
可回应他的仍旧是激烈的呕吐声。
徐邀仓惶不已,手足无措,只好不断帮解听免拍着后背,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几分钟后,解听免总算不吐了,撑着墙面,可还是站不稳,缓缓向下滑去。
徐邀眼疾手快,赶紧捞住他,但险些也要被压倒在地。
他面色通红,拼命使劲,总算把解听免扶了起来。解听免已然醉了,身体不稳,眼看又要倒,徐邀只好把他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随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冲鼻的酒味。
徐邀强忍着恶心,小步挪动着身躯,打开水龙头,将解听免吐出来的秽物全部冲掉,再拖着他的身躯打算送他回家。
不过还得先知会杨总一声,否则把合作伙伴撂在酒店也太不像话了。
徐邀叫住了路过的侍应生,让他帮忙去包厢里给杨总带一句话,就说今天先谈到这,他先带醉酒的解总回去了。
徐邀气喘吁吁地抱着解听免,才刚走到厕所门口,解听免陡然身子一弯,半只膝盖跪在了地面上。
他再次呕吐,不过这次只有清水了,可就因如此,混杂在里面的血迹就异常明显。
徐邀瞬间就感觉犹如坠入冰窟,僵硬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