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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沟渠落明月(2/2)

他携着安玉淙去了东院。

安玉淙比他料想中的还要瘦,还要香,还要好看。漠禁月几乎想拉他进屋就办了他。

安玉淙却不着急。

他笑盈盈地接了漠禁月的酒,也不管那屋中抑制不住的高浓度信香,道:“那太宋既然是前任魔君时煦臣的外甥,那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他算我一个远房的弟弟。”漠禁月坐在他身侧,捧着他的手轻轻亲吻。

漠禁月有些着急,安玉淙在他怀中喝了一口酒,道:“哦?原来是一家。”

安玉淙这样欲拒还迎的模样更让漠禁月疯狂。从他的视角看,安玉淙垂眸饮酒的模样那么柔软,那么动人,他恨不得现在就彻底拥有他。

安玉淙又道:“你知道时煦臣的妻子是谁吗?”

“时煦臣的妻子?”漠禁月吻他受阻,他喘息着道:“……他不是干泽吗?”

“我也是干泽。”安玉淙挠着他的下巴,像逗狗一样,道,“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是个女乾元。”漠禁月低声道:“神君认识他们?”

“不认识,好奇而已。”安玉淙笑道,“那你知道时煦臣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漠禁月吻着他的鼻尖,气息滚烫地打在安玉淙额间,道:“反正老早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刚说到这里,安玉淙一记手刀将他劈晕了。

他被那信香泡得有些晕眩,坐在椅子上喘着气,用灵力将漠禁月丢到了床上。

和上次对待安秋一样,他在男人脑中构筑了一个不存在的欢好记忆。但又因为上次是砚香帮他收拾的残局,所以他这次倒是记得用灵力将漠禁月身上衣裳扒干净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使了瞬移霎时到了时珣房中。

他本就因为缺乏自己乾元的信香有些虚弱,此时被另一个高契合度乾元的信香泡了那么久,脑子晕极了,站都站不稳。

时珣此时在屋中换衣裳,见到安玉淙乍然出现,他吓了一跳,过去扶住他,愣道:“师尊?你怎么来……”

安玉淙忽然把他拉下来,吻上了他的唇。

他喘息着,扣着时珣的后脑,低声恳求道:“……信香,信香。”

时珣闻到他身上陌生乾元的味道,全身僵了片刻,搂着他后腰的手掌猝然发力,他将安玉淙死死压进怀里,并没有如安玉淙愿咬他的后颈,他目光有些可怖地道:“师尊,你去东院找谁了?”

安玉淙不言。

他眼前发黑,时珣周身环绕的信香已经不能缓解他晕眩的症状,他双手无力,时珣却咬着牙怒道:“你不许去找他们!”

大抵乾元的占有欲都是这么强烈,安玉淙只感觉时珣信香的压迫感从头到脚地袭来,他头晕到几乎冒了金星,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时珣好像这时才忽然发现安玉淙的不对劲,他愕然道:“师尊?师尊!”

时珣搂着他,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注入了自己的信香。

安玉淙的后颈只有玉茗花的信香,半分别的味道也没有。

时珣疯狂跳动的心脏顿时安定下去了。

安玉淙身上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他面色红润起来,最后终于拍了拍时珣的后背,疲惫道:“好了。”

时珣松开他,道:“怎么回事?是缺我的信香吗?”

“嗯。”安玉淙道,“我有点逞强了。”

时珣道:“你去找谁了?”

安玉淙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偏过头,道:“……漠禁月。”

他声音有点沙哑,时珣递给他一杯水,不满道:“师尊你去找那个骚包做什么?”

“问一些事情。”安玉淙喝了口水,接着道:“问完回来了,没有和他发生什么。”

他这样特地解释一番,时珣反倒又惭愧起来。

安玉淙身为神君,又不是真的喜欢他,根本没有必要和时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换句话说,其实他能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去谁那里就去谁那里,如今他却为着时珣阻了身边一切桃花,即使去了别人那里还要跟他解释。

自己却不管不顾地只是吃醋,连他那样虚弱都看不出来。

时珣低声道:“对不起。”

安玉淙道:“……你道歉做什么。”

他坐到椅子上,缓了片刻,偏头看了看窗外,道:“天色也晚了,我先回去了。”

时珣道:“……师尊?你不再多呆一会儿吗?”

“……”

安玉淙垂眸道:“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而且我还没吃饭,砚香不知道我在你这里。”

时珣松了口,道:“好吧,那我一会儿去找你好不好?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你想来就来吧。”安玉淙说完,挥袖便瞬移走了。

他回了书房,揉了揉脑袋,接着批公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难过。

时珣闻见他身上别人的信香时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和疯狂,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虽然年长了时珣九岁,但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即使安玉淙自己也知道,他并没有对时珣明确地表露过心迹,时珣会对他们的关系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耷拉着眼睛,批公文划拉字的速度快极了。

到了戌时三刻,有人叩响了书房的门。

是时珣。

安玉淙看都不看他,冷声道:“你来了。”

时珣端着餐盒走上去,道:“我接了砚香送来的饭,今天吃木须肉和糖醋里脊。”

“哦。”

时珣把菜端出来,见安玉淙垂眸淡然的神情,又想起这段时间两人的尴尬和沉默,他合上餐盒,却没有离开。

他坐到了安玉淙旁边。

安玉淙那张椅子很大,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安玉淙警觉道:“怎么了?”

时珣也不动作,他低头看着安玉淙那一双惊艳绝伦的眼睛,低声道:“师尊,你很少主动亲近我。……我们结契,是给你添烦恼了吗?”

安玉淙不说话。

他偏过头,道:“……先吃饭。”

时珣已经吃过了,便道:“好,师尊你先吃饭。”

可他心里却有点慌,安玉淙这样不言不语的模样,不仅让他心里没底,更让他坐实了他的想法。

师尊果然是……觉得和自己结契很勉强吗?

他从来不曾喜欢过自己吧?

也是……那天本来就是师尊的汛期,师尊一时头脑不清醒肯定是有的,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他身边什么美人没有?凭什么看上他?

安玉淙照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饭,他的睫毛鸦羽一般垂着,深深浅浅的暗影映在他白瓷一般细腻的皮肤上。他的长发,松软的长发披在他颈肩后背,瀑布一样,只松松地绾了个髻。

时珣很容易就能撩开他的长发,咬住他的后颈,把他完完全全地掌握在怀里,而他确实也曾这么做过。

那种云雨过后的第二天醒来,安玉淙或慌张,或只是淡声对时珣道一句早安,仿佛昨天的一切暧昧昏沉都是一场巫山云雨的梦境。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单纯被汛期和欲望支配的关系吗?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安玉淙吃饭很慢,不过到底还是吃完了。

他抿着嘴唇,却好像有点窘迫。

安玉淙向后坐了坐,擡头撞见时珣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面颊一下子就红了。

他面上还是有些羞恼:“……怎么了?”

时珣坐在他身边,仍旧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只是道:“师尊,你能不能……抱抱我。”

安玉淙一愣。

他没想到时珣今晚过来,先央他做的是这么一件事情。

但他还是伸出手,环住时珣的腰,搂住了他。

可时珣已经比安玉淙高出太多了,他胸膛也比安玉淙宽阔许多,所以这个拥抱,倒像是安玉淙单方面在投怀送抱。

桃花信香和玉茗花信香柔软地纠葛着,漂浮在他们的衣裳和皮肤上。

时珣微微弓身,将下颌靠在安玉淙肩头,安玉淙半晌才道:“……到底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他全身明显地有些僵硬,全然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可他耳垂已然红透了,雪白的皮肤也隐隐地泛出粉红色来。

时珣又将脸擡起来,他和安玉淙四目相对着,就那样安静地盯了半晌,待到安玉淙终于偏过头,时珣道:“师尊,你能亲我一下吗?”

安玉淙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周遭萦绕的信香慌乱极了,时珣放出些安抚的信香平复他那样慌张那样混乱的心情,又道:“师尊,不是什么别的,我就是想让你亲我一下。”

安玉淙硬着头皮,他双手抚上时珣下颌,却没有吻上去,只是看了看他的眼睛,便又慌张地偏过头去了。

时珣难过道:“师尊,你是不喜欢我吗?”

安玉淙摇摇头。他微凉的双手在时珣下颌处僵着,本人却总是在看到时珣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彻底溃败。

他喃喃地道:“你若是想讨吻,自己吻我不就好了,非来这里为难我做什么。”

时珣道:“可我就是想让师尊吻我。”

近距离地待了这么长时间,安玉淙的信香已经勾得他有些焦躁,时珣强行按捺下将他按进怀里疯狂亲吻的念头,仍旧那样耐心地等着安玉淙。

安玉淙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磨磨蹭蹭地吻了上去。

他嘴唇微凉,带着糖醋里脊酸甜的味道。

时珣听见安玉淙激烈的心跳,感觉到他带着些微紧张的颤抖。

时珣忽然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分开了两人的唇,道:“……师尊,你喜欢我这样吗?”

安玉淙的脸陡然便涨红了,他挣开时珣,猛地站起来,然后绕过书桌就往下走。

时珣以为他又生气了,便奔过去,从后边拥抱住他,道:“师尊,师尊我错了,你别生气。”

安玉淙道:“……我没生气。”

他挣开时珣,自己推开书房的门,沿着小路自己羞恼地回寝殿了。

当下天已经黑透了,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安玉淙纳妾的东院里远远地传来动人的琵琶声。

时珣一路跟着他,又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能不远不近地随在他身后。

等到了寝殿,安玉淙回头看见他,有些恼怒地道:“你怎么还跟着!”

“你还说你没生气。”时珣走近他,在他身后,用他的手推开门,和他一起进去了。

随着门一声落锁,安玉淙退后几步,道:“……这几天我们都不是雨露期吧。”

“不是雨露期,就不可以来找你了吗?”时珣向他靠近几步,道,“师尊,你除了雨露期,好像都很抵触同我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我只是想试着……向师尊讨一份而已。”

安玉淙道:“……什么算是,亲密的动作?”

他垂着头,脸颊已然红透了。

时珣过去拥抱住他,在他鼻尖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道:“这就是,师尊。”

亲昵而不亵渎。

安玉淙顿了半晌,才磨磨蹭蹭地过去拥抱住他,然后踮起脚,在他鼻尖吻了一下。

时珣心动极了。

他堪堪收住心中翻涌着淹没他的那铺天盖地的心动,牵起他的手,道:“……师尊,我今晚可以宿在你这里吗?……我什么也不做。”

安玉淙答应了。

他顺着时珣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将他带进了自己屏风后的卧床。

安玉淙一言不发,到了床边便松开他的手,自己坐下,脱了鞋袜和外袍,只和着一件中衣,钻进被子里睡了。

时珣也脱下他的衣服和鞋袜,钻进安玉淙的被子里。

安玉淙背对着他,一声不吭,好像直接就打算睡觉了。

时珣道:“师尊,你能抱着我睡觉吗?我睡不着。”

安玉淙翻过身,极长的黑发散乱着,几缕还落在了他面颊上。

“你今天到底抽什么风?”

时珣却只是道:“师尊,你抱着我好不好。”

安玉淙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叹道:“好吧。”

他将时珣抱进怀里。

“那么大个人了……还让人抱着。”

他嘟囔着,耳朵却红透了。

时珣也拥住他。

安玉淙将额头抵在时珣头顶,道:“……真拿你没办法。”

可他心里却忽然感觉拥挤极了。

那是一种清醒时极难拥有的饱胀感和满足感,奇异又舒服,安玉淙闻到他的信香,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仿佛此刻世界万事万物都就此消弭,世间仅剩他们两人紧紧相拥。

奇怪。

安玉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感到时珣剥开他的衣襟,在他跳动的心脏处吻了一下。时珣宽大的手掌紧紧拥抱着自己,那种滚烫真实的触感忽然打穿了他的那种饱胀和满足。

也许我真的喜欢他。

安玉淙想。

只有情人之间毫无情丨欲的拥抱,才会感到满足和喜悦。

想到这里,安玉淙忽然在他发旋处吻了一下。

时珣一愣,道:“师尊?”

安玉淙没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才道:“没什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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