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领命!”阿日拉罕单手开酒坛,给自己倒上满满一碗,“那我就先干一碗,权当给诗会助兴了!”
阿日拉罕高举酒碗,一饮而尽。乌兰图雅叹了口气,对段冷小声吐槽。
“我大哥在诗会上从来接不上对子,只能罚酒相抵。时间一长,他都把这诗会当酒会了。”
有琼氏酋王的虚影黯淡下去。阿日拉罕饮过了酒,便接过身后幕僚递来的羊皮纸,辨认着其上字迹。
“呃……我看看,咱今年的诗题是……‘四季’。第一轮还是老样子,每个人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依次接诗,各人的顺序嘛,就让乌吉圣火来决定。”阿日拉罕合上羊皮纸,环视四周道。“兄弟姐妹们都明白不?”
众人点头。阿日拉罕便笑呵呵地坐下,对祭台上的大巫一招手。
大巫会意,立时从乌吉圣火中引了一簇小火苗出来,漂浮在众人头顶。寒原上的大风终年不止,常无定向,此刻这簇火苗便随凛风在半空中飘忽着,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簇火苗上。只见它最终落向了乌吉圣火的东北侧,四王女额日娜的面前。
“好。那便由我来起这个头。”额日娜撑着轮椅两侧的把手,吃力地站起。“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不少人听着这一句,再联想到额日娜的经历,都垂目憾然。
阿日拉罕忙挥手,说道。“四妹行动不便,就不用起身了。”
额日娜重新坐下,大巫又从乌吉圣火中引出第二簇火苗。这回圣火转向了南侧,摇摇晃晃地向东偏行,来到了二酋子依仁席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依仁风度翩翩地站起,先对四方宾客行了个礼,再悠然开口。“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段冷听得出,他故意用了中原那边的口音。
“好。”高台上的虚影忽然明亮起来,“此句前承晚春,后接初夏。其中转合之意,妙极。”
“多谢父王称赞。”依仁出席,行至高台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揖礼。
乌兰图雅忽然翻了个白眼,朝段冷小声道。“二哥就是这样,一点礼数都不带落下的。”她耸耸肩,“麻烦死了。”
此后一连六簇火光,都没有偏向圣火的西面。正当乌兰图雅兴致冲冲地夸赞段冷是她的福星时,那团温暖而明亮的光球,就落到了她的眼前。
“冬,段冷。”乌兰图雅小声提醒道,“到冬了。”
段冷思量几许,刚想吟出带有冬的诗句,坐席左侧的一人却忽然出声打断。
“九妹的这位谋士,看上去真是眼生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特木尔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弹弓。
“也不知阁下有何等的能耐,可以顶替一直服侍九妹的山雪,挤进我们有琼氏王族的盛宴?”他故意停顿,语调揶揄,“抑或是……用了些别的什么法子?”
“特木尔!”乌兰图雅拍案而起,“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许你侮辱我的幕僚祭酒!”
“我当然可以尊敬他,只是他要让我有尊敬他的本事。”特木尔眉目阴鸷。“不然,我可要尊称他一句小白脸了。”
话音刚落,特木尔手里的弹弓似是不慎走火。一颗锋利的碎石裹挟疾风袭来,段冷躲闪不及,被碎石划破前胸的衣襟,大片衣料零落在风中,露出其下若隐若现的肤色。
“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不慎脱了手。”
特木尔道着歉,上扬的唇角却没有半点诚意。段冷不动声色,擡手用妖术修复了自己的衣衫,反倒是乌兰图雅坐不住了。
“特木尔,这是诗会,你别欺人太甚!”她抽出腰间的双刀弦月直指那人,“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席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段冷从幕僚之席上站起,对乌兰图雅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失礼。
他走上前来,挡在她与特木尔之间。“阁下,想让我如何证明自己?”
“呵,这倒也不难。”特木尔轻蔑笑着,“只要你吟出一句不含春夏秋冬,却又涵盖四季的诗,我立马奉你为座上雅士。”
段冷缓缓擡起头,对上特木尔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