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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陆·清明(2/2)

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看。

谢玉台识趣地放下了竹筒,继续在楼阁内其他地方乱转。

他一边走走停停,一边继续对段冷讲道。

“我离开那片原野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做各种黑白色调的梦。内容很琐碎,大多是我在青丘生活的一些日常。总的来说,乏善可陈。”

谢玉台回身,对段冷耸耸肩膀。“我的经历就这么多。你呢,这段时间除了给我喂药,还做了什么?”

于是段冷也组织语言,大致给谢玉台讲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从最开始和乌兰图雅等人一起在古籍中找药方,到后来男扮女装以一己之力单骑救主,省略了过程的一系列艰辛,只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主要的情节。

饶是这样,谢玉台也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品评一番段冷的有勇有谋和忠肝义胆。

但段冷没有告诉谢玉台自己喂给他蛇鳞的事。他不想让谢玉台担心他,也不想让他觉得有所亏欠。

二人交换完了彼此的故事,没什么别的可做,正准备离开。谢玉台却忽然瞟到一个角落里的黑布下,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他狐疑地走了过去,一掀黑布。

一本绯红封面的《元莺辞》静静躺在角落。书本被倒扣着打开,翻开的地方,正是段冷给谢玉台念的最后一话。

谢玉台随手拿起,翻到话本的末尾,兴致盎然地读了起来。

半晌,谢玉台从话本里擡起眸光,不偏不倚地射向段冷。眉梢眼角,都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他幽幽地开口,“段冷,你骗我。”

他啪的一声合上话本。“故事里的和尚与鸾鸟,根本没有在一起。”

段冷没有答话。谢玉台便走到不知所措的那人面前,学着他的样子,两只手撑在那人身侧,将其圈在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

但他的头顶只到段冷的下巴,这样的姿势没什么压迫感,反倒像另一种花式的投怀送抱。

“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玉台将绯红的书卷塞入段冷两片交错的衣襟中,把齐整的线条揉得混乱。段冷的呼吸变得急促。

“你要什么代价?”

“我要的,现在就要取。”

这里是万罗窟密不透风的楼阁,四面玄铁墙壁沉默地守卫着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当初段冷可以放心地在这里向谢玉台倾诉,谢玉台自然也可以信任它的隐秘。

——这里是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

谢玉台解了段冷的腰封,关闭视觉,让那人的身躯成为自己感官里的所有。

一些鸳鸯散的余香从谢玉台的鼻息中透散出来,惹得段冷也有些发飘。他本能地捏住了谢玉台的腰,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在身下某处快速聚集。

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在这种氛围下,发生什么都似乎顺理成章,但段冷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却骤然绷紧。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行,你不可以。

——谢玉台昨天才经历过疯狂淫靡的一夜,他身上还有伤,只是受到了鸳鸯散残留药效的蛊惑,此刻定然受不住。

——那人是迷乱的,你却是清醒的,你有什么理由趁人之危。

段冷难耐地闭上眼睛。他其实从今天早上醒来就在反复地问自己,昨夜那一场不管不顾抵死缠绵的缘由。谢玉台可以把一切推给体内堆积的鸳鸯散,那他呢?

他又是为什么无法拒绝那人的身体,陪他放纵地疯闹了这一场?

仅仅是因为妖族繁衍生息的本能吗?

他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但他知道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之间有什么一定会失控。

于是他说。“停下。”

段冷紧捏谢玉台腰窝的手渐渐松开,上移至肩膀处,强硬地抵在两人的身体中间。但谢玉台却没有察觉到那人的冷淡与僵硬,仍在段冷的襟袍里自顾自地撩拨着。

段冷只能把谢玉台从自己怀里揪出来,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对上他迷乱一片的眼眸。

“谢玉台,别忘了你对我做过的承诺。”

“什么承诺?”那人还陷在欲望的沼泽中,语音尾调软糯,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反问。

“你难道不记得,我们究竟是为何而来这大荒南极。”他冷冷地道。

谢玉台的动作僵在原地。

他蓦然想起,自己和段冷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猎杀凿齿做一把骨刀,让他可以回去之后终结掉段冷的性命。

他允诺过段冷的死期。

思及此处,谢玉台浑身的骨血都凉了几分。

他眼中的春水散去,渐渐恢复清明,退出那只在段冷前襟内作乱的手,重新落回自己的身侧。谢玉台所有的动作都变得极其迟缓,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远离了这个他梦寐以求的怀抱。

他原本在确定段冷就是那个一直陪伴自己的“声音”之后,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他。自己曾经拼尽了全力,想要与这个人重逢。

然而这股冲动与热血,都被那人一句话浇得冰凉。

谢玉台慢腾腾地整理好自己半褪的衣着,转过身,哑着声音道,“我没有忘。”

他眼角的红,不知是欲望之火留下的余热,还是彻骨之寒砸出的钝伤。

段冷听出了一丝哭音。

但他没办法安慰那人,摆在他们眼前的宿命就是如此,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得往前走。不管他与谢玉台如何改变,自己的死,都仍然是破解乱局的最妙一招。

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之间,不该再有更多东西了。

谢玉台理好衣襟,极其复杂地看了段冷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楼阁。

段冷提步追上。

“我会为你找来镇静安神的药物。”段冷拉住那人的衣袖,“谢玉台,你只是被那迷药蛊惑了,其实你并不……”

“别说了。”谢玉台甩开他的手,“药也不必找,我好得很。”

他在回旋木梯上转身,站在比段冷高几阶的地方,面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居高临下地对他说。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青丘的七皇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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