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有事给你做。这些家书帮我送回侯府,然后去找缚云,就是那位格外漂亮的,到过侯府,他明白的。”
鹰隼还是不动。
“快去,这是命令,不得有违。”卫含章把厚油布裹的严密结实的包裹推到了它身前,抚摸了一把它厚实的绒羽,“有些重,但毋必每封都带到。”
鹰隼终于抓过包裹飞走了。
那埋了一道的火药和火油让平度城的主干道路两旁的屋舍尽数坍塌,不仅造成了吴军大量兵卒被炸死、砸死、推挤踩踏而死,更恶劣的后果是失去了那条大道后,吴军的辎重难以继续行进、军队无法列队而行。但粮草被毁,冬日将至,他们必须得尽快到往另一座城镇去。
以求多少劫掠点,以战养战。
“大帅,现在怎么办?”魏计文问道。
王俱全拧紧了眉头,十分想敲一敲他的榆木脑袋,这人这么多年的作战经验和读的兵书都被狗吃了吗,长一张嘴来也就会问自己怎么办,“派人去清理道路。”
魏计文要是知王俱全所想和国师所想类同,想必会委屈,毕竟他作为一个先锋将军哪考虑得到这般的情况。何况到目前为止,兵书上别说提供这种情况的解决之法,就是相关案例也是没有的啊。
哪家打仗是一言不合就炸自家城的?
明智投降的多,死守城门的也不少,但这种明知道在二十万人马面前就是战死也无用,还要拼着将自己炸成飞灰去博一博的,确实让人无话可说。
魏计文就是不太明白,是什么东西让这群望风而逃的人,心甘情愿的生前以身报国,死后永不安息。
不过他没心思考虑太多,这堆积如山的瓦砾土石不是三五天就能清理出来的,但吴军那泱泱人马一顿不吃都不行。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巨额的粮食消耗现今成了困顿吴军的最大绊脚石,人马多少的优劣也来了次意想不到的翻转。
魏计文觉得差事难办,王俱全的头更疼,死伤的吴军、震天的巨响,这一应种种他得如何粉饰军报,才能打动他们的好国师,然后好联系应天城寻求新一批的粮草。
军账中,黎旌正在绘制图稿,见王俱全来了,不知道是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还是失望失望着就习惯了,反正面色上反倒没有上次战车变烫车生气,“王帅来找鄙人有什么事吗?”
一个小孩儿犯了小错是希望监护人不清楚的,那样大概率可以逃过一劫。但如果捅破了天,那事儿大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不怎么希望在监护人脸上看到类似“哦,我的大宝贝回来了,告诉我今天你干了什么好事。”一类的状似平静的神色。谁都知道一顿风吹雨打,总好过暂时积压雨云,而后电闪雷鸣,来通暴风雨的。
当然,大人也脱离不了此窠臼。
王俱全现在宁愿国师对他发作一通,而不是现在对他温温柔柔地询问,毕竟,那声响多半百里之外都能听见,而国师又不是耳聋。
温柔有时是残忍和冷漠的另一种称呼,它并不表示我支持你,只代表,我不再干涉你的事了,一切随意,后果自负。
王俱全有些慌了,吴国重文偃武已是常态,好容易才有了此次出征的机会,若他无功而返会面对什么可想而知。
“黎大人,末将知错了。此一役,结果如此自是末将之过,与人无尤,但祈愿黎大人再帮末将一次吧。”
黎旌侧目看向他,到真不怎么生气了,吴人的悲哀就在此处,虽家国富庶,但众人厌战求安,良将难求。唯一的高个儿,现在一把年纪了还不得不到自己面前来认错求计。
想来越军那边,卫含章能将一座城池的主干说炸就炸,应是没有个像督军一样的人来掣肘他的。
黎旌的本意也非是给王俱全使脸色和刁难他,“王帅,您这就见外了。鄙人既与将士们同出应天,胜负功过自然是一体同担,哪还用分出你我呢?粮草之事鄙人会说与陛下,且发军之时陛下便与鄙人商议过修整蜀道,以运蜀粮之事,这一面大帅不必担忧。至于那道路堵塞,鄙人这儿有一推车的图纸,或能对清理土石有所裨益,大帅拿去加急赶制吧。”
王俱全接过图纸行了军礼表示谢意,便迅疾地去找负责军械器具的巧匠了。
大恩不言谢,这天下督军与将帅全无隔阂的都少有,更别说愿意同担罪责,竭力相助的。
王俱全现在相信在行军之前,黎平渊与他言的话了,“王帅,鄙人虽不主战,但局势既定也不避战怠战,兵既已出,唯胜为要义。此战王帅放心去战就是,鄙人不会做您的拖油瓶的。”
当时他眼中徒有虚名的平渊小儿,竟真有平渊之志。
万能的国师又给了他们相关器械的图纸,但变现需要时间,吴军也不能真闲着等那独轮推车做好再开始清理道路,而此时的生产力水平注定了只能肩挑背扛。
转行做工兵的吴国士卒,无有兵器还负重累累,那么,天赐弗取,反受其咎,更何况这般的优劣局势转化是越国士卒用死无全尸换来的呢?
吴国的首批士卒被砍的一个不剩,第二批魏计文派了人马看护,于是不仅“工兵”们被砍的一个都不剩,护送人马还给越军补充了武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