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接应的殷洵也不敢懈怠，分批安置好后备人马和巡营队伍。

卫含章也知道自己的即兴发挥，多少有些过火，确认部署按部就班在的进行，抽了个空走到左珉身边诚恳认错，“臣擅拟殿下钧令，请殿下责罚。”

其实这件事总的算下来应是给左珉利好，但得有一个前提，左珉有钱。

很显然，尽管卫含章开的口不算狠，也就只能在越军这种穷怕了的地方能激发人血性，但对于一个分文没有的人来说，一块饼是卖一块还是一万，结果是一样的，只要不去抢，就都吃不到。

“大帅此番是为珉儿好，珉是知道的。不过珉现在未领差事，又无营生，每月仅得固定薪俸，怕是很难践诺。但珉会向朝廷去信言明许下恩赏，及同父皇、亚父商议。”巨大的窟窿在面前，左珉却不怎么慌张，很有从小半个时辰做张满是压轴题卷子中训练出来的风范。

先总览全局，给这事儿定个性，辨清楚得失利弊，然后做自己能做的，放弃该放弃的，找能找到可帮助自己的。

只能说宁老师那古今中外结合教学，而教育出来的孩子，竟然意外的不错。

卫含章看到左珉，便知将草芽和宁为臣那两小孩儿交给宁怀沙带是对的了。知好歹，明事理，不避已短，不好勇逞强，不畏难退缩，遇突变而不疾色，有己见亦知商量，十分难能可贵。

若言要带康王去东南，是为给他攒军功，弥补对张皇后的愧疚的话，现在卫含章便是真心想带这位二殿下去见见刀光剑影。

“殿下，此话既出于臣口，您便不必担忧。现下，您想不想上战场看看？”卫大将军雷厉风行，这么想了，也这么问出口。

战场危险，但若失此机，再待何时呢，左珉欣然行礼，“是珉之幸，求之不得。”

兴奋之间，左珉也没忘宁怀沙跟他讲过的卫含章将自家牌匾当了的事儿，对着同样穷困潦倒的卫侯，他怎么能将此重担只交给卫含章一人呢，“大帅，那赏赐珉还是多想想办法吧。”

卫含章笑着拍拍他肩，“无妨，我有法子。况且你亚父也有钱不是吗？”

“啊？”左珉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宁怀沙有钱，跟卫含章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亚父的心意自己是知道了，但卫侯不是不清楚吗？

他在脑海中翻找相关记忆，“！”，宁怀沙好像跟他炫耀过一枚成色不怎好的约指。

卫含章却不给左珉想明白的时间，一声口哨响，两匹战马披鞍甲而至。

今日晴好，在胡人营地远远便能望见那避战多时的西北军驰骋而来，阿多也不客气，当刻吹响了胡哨，备战之军立刻持刀上马而战。

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不仅这些轻骑依旧像鬼魅一般，迅疾过境，挥刀砍头，片甲不留。且黑压压的鹰隼压了下来，不是利爪抓人，就是尖喙啄战马之眼。

西北军的鹰隼虽有专职人员负责驯养，但要真正配合得当，得有那跟在卫含章身边的头鹰才行。所以常年跟西北军打交道的胡人对于鹰隼的畏惧是刻在血脉里了的，这些难驯的神使，只听从一人的号令，那个随鹰唳而来砍人不眨眼的魔鬼。

在此之前，不论是吴军那边，还是他们探到消息，亦或是图发·巴图尔的蛊惑，都言卫含章被吴军牵制在东南，受了重伤，还调了五万西北军走。

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去探探老虎的牙口还好不好？

没有给他们留反应的时间，顺风来的喊话已经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卫某人给阿多可汗拜年了！”

卫含章带笑意的高喊声和着鹰隼的怪叫，是盘亘在鞑子心中的魔咒，提醒着他们这些年北上千百里的恐惧和耻辱。

恼羞便成怒，既然卫含章要自爆位置，鞑子们也不同他客气，当即就不管敌我方的人了，直往他出声的方向射箭。

但那厮喊完就引着左珉的马隐于了军中，待箭雨及至时早不见了踪影。

大帅应付裕如，但这十足惊险的举动差点没让二殿下的心从胸腔间蹦出来。

左珉，“……”

鞑子，“……”

总的来说，在左珉和卫含章都没事儿，受箭更多的还是鞑子他们自家人的情况下，狗是狗了点，效果却斐然，更别说还有现场倒戈的图发部。

眼见就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喜庆场面。

才跟吴军那些家伙死拖硬耗完的卫大将军，发现自己还真喜欢西北这一群乖孙。毕竟兵不强不可以摧敌，国不富不可以养兵，越国这三天两头就要逼死一个户部尚书的积贫累弱的地儿，这种决积水于千仞之溪的淋漓畅快，不是谁都有本事给他来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