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含章转身温声对塞罕道,“贵妃娘娘,是陛下让你这么叫他的吗?”
被斥责了的塞罕眼里还有泪珠在转,梨花带雨,伤心失神,“都怪你,明明三哥最是喜欢明儿。你一来,三哥就不要我了,我讨厌你。”
卫含章未有表态,继续温声道,“你三哥他今日只是头疼才冲你发脾气,过了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同他讲讲。”
塞罕看了看连个冷眼都不愿给她的左湖,将案桌上的爪果、瓷瓶、茶壶一股脑的砸到了卫含章身上,然后愤怒地看着冲她扬了手的左湖。
卫含章抖落身上的碎瓷片和瓜果,抓按下左湖的手对塞罕道,“娘娘,您该回去了。”
塞罕看了看他,又望了眼仍无有动容的左湖,转身哭着跑了。
卫含章见人走了后,松了左湖的手,丢了碎瓷片,坐到了地上,望了眼燃着的香炉,再结合胃里上涌的恶心劲儿和内力的迟滞倒涌,低头笑了一下,阖目靠在了床榻边。
一举不成左湖不会再给他机会,而他的下场也不想去想。
他只想我不干了,爱怎么便怎么吧。
只是有些可怜缚云,那小美人儿若知晓必是要哭的。
宁怀沙见卫含章未曾像往常一样抓住一切能喝酒的机会,趁机耍赖,喝个三口半杯的。反而看着众人笑闹,脸上笑着,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淡,几近于无。
他想这桌酒席该结束了。
“诸位可不像我,我家室就在身边,知道我们没干什么不正经的,诸位的家里那位可还开明大度?”
嘶,不少人下意识看了看窗外黑透了的天。
以莫则声为首的众人当即便起身告辞。
俩人便将一众人送上了各自府上的马车。
“侯爷?你可是头疼?”
卫含章不吭声,将他拖进了房中,关了门,按在床上咬上了他的唇。
这混帐不知发什么疯,在唇齿间可劲地折腾他,直到宁怀沙快喘不过气时,才略松了禁锢住他的双手。
“我要收拾吴国。”
宁怀沙,“……”你看起来是想收拾我。
“侯爷,日程上的事。”
“这些年我同陛下和诸位同僚加班加点,可算是看到些成果了。西边你护佑着的商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蒸蒸日上、日进斗金。东边的海港加固重整了,日夜可行船,每日十数万吨的货物吞吐,河运也没懈怠,延河而下的商船接连起来可庇天日。先前设的市舶司都忙不过来,又新设了海、河道办。有曹将军专领的海军盯着海港,清缴海寇,来往商船莫不安心的,俞将军领着东南军,砍了遍山贼水匪,又震慑着吴军,东南的商道也越发平顺。”
“商业兴盛了,农业也未松懈,堆肥与良种在政令和减税下快速的普及,据各地天气分种了冬小麦与春小麦,亦在合宜之地推行稻米。农闲时便种苜蓿、薯类、豆类,既免了土地闲赋又培固了地力。前些天我暗自去各村落查访时每亩均收已至一钟半,比之种粟的效果更佳,不说米面无忧,大半农户裹腹是全然没有问题了。”
“朝廷新出的对妇女、儿童行保护的法令,为京郊那些招收女工的工厂画了个圈,也让贫苦人家的女娘能安心做工,得取应有的报酬,少些他人异样的眼光。”
“那些小厂子不像神机营一样高效、井然,能定时推陈出新,满足大将军您的军械要求,但其分明工序,流水似的生产,亦比之前单个农户自产自销好上万千。见着了利好,不再用朝廷多说,自有人会去专营,各地工厂会如雨后春笋般窜起。或许不久后我们就不再只是能看到成批的白糖、布匹、胭脂水粉了,不定哪天就来了个举世瞩目的奇迹。”
“有陛下的坚决态度和梁娘子等大商的支持,纸币也推行的极好,越国只认官币后,收拢了不少吴地金银,倒逼吴国也在设计、刊印官币。说到这个,我把我们府上的大半金银也上交国库换了官币。要是哪天这玩意儿变成了废纸一张,将军,我们家就得靠着你打猎过活了。”
将军,你敢押上半生功名与我携手,我便会让史书认可你我。
卫含章彻底松了手,低声笑了起来,侧身仰躺在他身边。
“对了,含章,今夜的酒席你没尽兴,改天我们再请人聚一场?”
“不必了,本没几日假期,我想好好陪陪你。”
宁怀沙侧过头弯着眉眼看向他,“侯爷,这是你自己说的。”
“嗯。”
他闷声笑了开来,“那我……”
卫含章笑骂,“混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