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唔,可不是段孽缘,毕竟自己想图谋的是整个蜀国。
但面上,他只是笑着看向李安,没有言语。
李安瞬间就明白了,或许这人算出和自己的缘法时,也未必就是上佳卦象。但他虽然不够坦荡,却也未怀有恩将仇报之意,和明显就图谋不轨的蜀王还是有些差距的啊。
劝不动宁怀沙的李安目送他离开之时,只希望蜀王多少干点人事,不要让大家看到王宫遭天雷劈的情形就好。
所以为了保证上司的安全,同样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和多少为那位萍水相逢的先生做点什么的心思,李安例行公事向蜀王递文书时,着重叙述了这位文荣先生有别于常人之处,暗示了蜀王多多少少悠着点儿。
李安的文书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没有白写,他成功地让某位只见宁怀沙画像的蜀王更加抓心挠肝了。
那位以只言片语就让广汉郡守成功平顺道路、理清政务的美人究竟是何模样?
为表示自己的心思没有那么龌龊,朱栩在承运殿中拜见贤才的名义接见那位在蜀地风头正盛又深居简出的“先生”。
当接引官将那人领上殿堂时,朱栩真是一点都不想跟他谈什么修路铺桥、招商积粮一些鸡零狗碎的事务了,只想谈无边风月。
比如在他向自己下跪行礼时,他要如何优雅的姿态将人扶起带到自己身边落座。
但宁怀沙显然没给他这么个机会,他入殿步到近前之后,就稍歪头向朱栩笑了笑。
云袖覆玉骨,雪面点朱唇,恍如天上飞琼侣,疑似蟾宫谪降仙。
礼节已然不重要,朱栩只憾恨失去了同这人近距离接触的一次机会,同时在心头痛骂,/>
“啊。”在宁怀沙渐露疑惑的目光中,蜀王回过神来,脸上遽然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先生请坐。”
宁怀沙像没看出他的心猿意马般,安然自若的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就一个花瓶美人。但这个地步的花瓶,已然足够了。
朱栩从李安处了解到,这人久隔尘世,不擅与人打交道,那自该自己来找话题,“听说先生可行于水上,饮露餐风?”
“嗯。”宁怀沙点了点头,态度自然,似乎人就本该如此。
至于不解释,是因为你需要向人解释你为什么一天吃三顿和用脚走路吗?
蜀王发现自己和这位文荣先生的代沟有点大,只好又道,“先生有良计高才,助孤甚多,不知可请先生在此小住些许时日?”
“好。”宁怀沙又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个时候,蜀王稍微有点败兴,他的征服欲全然没有得到满足,倒是真信了几分李安信中所说的,质性纯挚,不悟世规俗理。
但要说怀疑,朱栩都没往那方面想,试问一个周身没一处正常之人,反而不像是图谋不轨之人了。细作会把怪异都明晃晃地挂出来吗?或者谁家疯了,会用这么招眼又不聪明的细作?
见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朱栩只好又道,“先生对孤治下有什么建议吗?”
这是个问句,而且除非开口就说“没有”,那人必得侃侃而谈一番,自己还可以借机再细细观察观察这人。
宁怀沙闻言支住了下颔,似乎才开始思量起来。
朱栩也不着急,任他耗费着时间在那儿沉思,而他恰好借机将他微蹙的眉峰到流畅的身线都打量了一遍,在他意犹未尽之时,听到了干净清泠之声但相当不客气。
“道路不通,难运乡产,匪患云集,客商难行,蜀锦蜀扇,与农争民......”
朱栩,“......”
道路不通是蜀地自古难题,而且换一种层面来想,那也是安全性的保障,当然,这时对于大战和外敌入侵而言的。实际上蜀王清楚自己每年要镇压多少场农民起义,那艰险难行的道路给官兵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同时也是匪患不绝的一大原因。从深密林,加崎岖道路,山匪不绝才是正常现象,蜀王不想管也无力去管。至于蜀锦蜀扇,确实做工繁杂,每年靡费许多,又大量作为贡品献给了吴王,真正的收益没几个,还大量征派了民工民女,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就像他一句话,李安不得不把宁怀沙交出来一样,蜀地这些技艺和宝贝,每年也不得不上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