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理解西北军按兵不动,拒绝支援我们的吗?
曹平望着俞寒,那眼神就是,俞大帅,您别骗我。
俞寒面色不动,目光坚毅,“我与侯爷共事多年,先前东南之战曹将军也参与了,侯爷会拿战事来开玩笑吗?若侯爷来领兵,吴军这些宵小还不两下就被收拾干净了?侯爷是在给我们扬名立万的机会,我们切莫辜负侯爷的信任。”
再想平度之战,青州反击,曹平的心境荡然开阔,就是,难道卫侯还会坑他们不成?哪一次卫侯不是身先士卒,将相对安全的地留给他们,自己去最危险的地方?西北军按兵不动说不定就是在给他们留发挥的空间呢?
卫侯真是良苦用心。
“好,俞帅,干他丫的!我们势必不能让侯爷失望。”
曹平斗志昂扬,俞寒却在心头冷静布局,毕竟现在确实是少了西北军的助力,而这一头兵马已经发动,为占先机,不得不同吴军交手了。
吴军的强项和主力在东南面,而且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他们这一打便是瞅着应天城去的,那光凭一腔的热血和悍勇定然不够。
几场过后,吴人就发现了这人和卫含章截然不同的路子。
俞寒统领着东南军和兵书规定的刻板打法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先行粮草,安营扎寨,等候辎重,安顿后方,再运粮草,再行兵扎寨......
行动迟缓,见效微弱,跟西北军那呼啸着就是一座城,三两天就砍一个王相比,那简直就是丢脸至极。
但月余下来,越军没有丢过一个攻下之地,亦未后退过寸许。吴军,找不到俞寒统领之军的薄弱要命之处。
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
这种温柔的打法下,寸寸被蚕食的吴地百姓还不怎么受惊扰,也被安抚的十分妥当。因此,不提倒戈的,十有八九不会有人想不开提着本来保全了的整村的头去找越军的茬。
王师发兵要征丁敛粮,越军一来却如化雨春风,谁为禽兽匪寇,要只为一口食一片衣的百姓来分辨,可能结果不会怎么令吴帝高兴。
跟着俞寒一路打到长江边同应天城隔江而望的曹平知道跟这人打仗和跟卫含章打仗同样要命,卫侯行疾兵,好险招,容错率极低,而彻底从西北军中脱胎换骨出来的俞将军,倒是愿意慢慢地、规规矩矩地来了,但这人龟毛的要死,极度力求完美,硬生生的,就是摆明了我牺牲了速度那要求点别的不过分吧?
行粮别说被劫不劫的,就连损耗就有严苛要求,营帐阵地的选位布置,那简直像是挑皇陵一般了,顺水避风,就连军粮择选,战后安置俞寒都有详细规定和要求,还不定时抽检督促......恨不得将每一条风险都规避完。
以至于当看到应天城时,不仅耗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东南军破绽的吴军想哭,曹平等人也都想哭。
真他娘的太不容易了。
“将军,我们这就拿下应天城?”曹平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唉,他们慢蜗牛的挪,竟然也有今天。呸,怎么叫竟然也有今天,语境不对。他们这应叫作媳妇终于熬成婆了,呸,怎么也怪怪的。
俞寒看了看军报,对着曹平激动的目光,十分之平静,“扎营。”
曹平,“......”好吧,他就知道。
“那我们扎好营之后就打那应天城?”虽然被浇了盆冷水,曹平还是难掩激动之情,嘶,那可是应天城耶。真是看着就喜人。
“屯好粮草,观测水速,水温,风速,风向,检修船只,足备弓箭......”
曹平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将军,兵贵神速!”
俞寒不与他急,撩账跟他行到高低,带他望向那迎面扑来的潮浪和对面严阵以待的楼船,“曹将军,想要在此等水急浪湍自家船只情形不甚分明之时逆风渡江?”
曹平,“......”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曹将军,你我拒于此地吴国覆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切莫因一时心急而至功败垂成。”
俞寒平静的望着江水对面,似看囊中之物,并不渴求是今日得还是明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