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蜀王留下的密道，卫含章摸到了，显然有人穿行过的痕迹，然而，顺着去查探消息的人却道，密道出口处的人迹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他们又回了城中。

蜀王大费周章的跑离蜀王宫，结果又绕道进城？总不至于是中途发现自己没有带蜀王妃而良心发现了？

“确定只有进城的痕迹？”

曲蓄也纳闷非常，“将军，真只找到了进城的痕迹，旁的地儿野草都没被压折一根，总不至于他们都是飞过去的？或许这蜀王想玩个灯下黑？”

“既如此，那先全城搜索。差人看好蜀王的家眷，实在不行了，领上城楼威胁威胁也成。”

西北军搜了大半天的人了，也没看着有好消息传来，眼看着卫大将军的“妙计”就要有用武之地，他那只小美人却突然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般，向一处迅疾飞掠过去。

见着他那小美人一如既往的能干管用，而且还免却了卫大将军那暴虐无度的声名落下更切实的证据，卫含章笑了一下便顺着那鹰隼的方向，连那户酒家的正门都没进，直接翻上二楼，然后由窗而入。

朱栩那见着宁怀沙露了明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再定睛一看，眼中哪还有什么清朗仙人，宁怀沙那整张脸都透露着卑鄙奸猾，分明就是个小人样，他怎么就走了眼？

朱栩怒极攻心，也不顾现在他是否受制于宁怀沙了，直破口大骂，“老子日你仙人板板，你这个狗杂种，早知道你是那越贼，老子就该提前享用了才是......”

秽语污言不绝于口，宁怀沙原想着看这货实在不怎么聪明又大体上乖顺配合的情况下，回上京城了给他及他那些妻妾子女们安排的府邸，稍微选处好点的。

目前看来，这蜀王，虽然昏庸好色又愚不可及，但到底有几分骨气，想来不食越粟的觉悟也是有的，那还要什么好房子住呢？

宁大相公把后续报复他的事宜都在心头安排好了，也就不怎么计较他嘴上那几句不干不净之语。

结果没想到，他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的人，再他洒了鱼干粉末之后，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便随鹰隼翻窗而入。还恰恰好将蜀王那不堪入耳的咒言听了进去，于是，宁大相公原计划的一个展现自己能力的潇洒惊喜不仅大打折扣，而且在卫含章眼中，又透露了几分骂不还口的可怜出来。

可惜宁大相公自觉自己已经不算一个还需要用装可怜来博取大帅怜悯和喜爱的小孩儿了，在对上卫含章目光的一瞬，宁怀沙瞬间转身拉了脸狠踹了朱栩一脚，“闭嘴。”

虽再未语别的，但是那冷硬的声音就分明在告诉蜀王，要他再不老实点可能就不是自己给他穿不穿小鞋的问题了，有可能是他别想全须全尾到上京城。

然后，宁怀沙转过身低头笑了一下，道，“看，战利品。”

卫含章没管那战利品错愕愤懑的眼神，只知他的猜想落到实处，这一仗的便捷轻松是此人在背后铺垫运作的结果。

“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了，缚云，过来让我抱一下。”卫含章冲他笑着张开了两臂。

不知是秋日干燥还是这人有些时候没喝过水了，他那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宁怀沙没让他多等，便把蜀王扔在一旁快步走了过去。

将人拢在身前，卫含章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松缓下来，连带着心跳都趋向平和。宁怀沙鬓发间还有熏香滞留的气息，他的鼻尖刚刚好能和那些萦绕着清香的发丝打个照面，卫含章的声音更哑了，“我从未如此庆幸过我手中握有重兵。”

同卫含章拥幽芳满怀不同，宁怀沙的手臂只能隔衣袖触及冰冷的甲胄，入鼻的是烟尘血腥之气，但他不想松手，也奇异的明白了几分卫含章那话中流淌的满溢心绪。

披甲执刃护佑山河是卫含章推卸不了的责任，他不惮于在风雪来临时做最外层最先受冻的衣裳，也不愤于雪过天暖、山花烂漫时被沉压箱底。只是，守护疆土、击退外敌也好，战无不胜、拓土开疆也罢，职责之内的事情，谈不上喜与忧。

但他此刻庆幸他手中握有重兵，可以这样夜以继日，不怎么计较后果的飞速拿下蜀地沿途郡县，攻下这群山环绕的锦绣芙蓉之城。不是不幸苦，不是无风险，而是，他手中之兵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权力。在知道宁怀沙于后方孤军奋斗之时，他能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尽可能短的时间，尽可能保证宁怀沙安全的方式，撵到此处，亲自确认一个眼前人的安然无恙。

“侯爷，你担心我？”宁某人上扬的嘴角仿佛是有了千斤顶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