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呆了一呆,问:“然后呢?”
任己:“不知齐地有没有粉坨,若是没有,我拌别的吃也是可以的。”
“……”火苗:“嘁。”
这反应……任己道:“怎么?你不应?”
火苗:“傻子才应呢。”
任己:“不是凡有求,莫不应吗?”
火苗:“谁让你这求说的遮遮掩掩。”
任己:“遮掩?”
火苗:“我这点本事,哪里值得你一吃?”
任己道:“我要去南山。”
火苗:“所以?”
任己:“南山山前有一大阵,无缘者不得入,我要借你的本事为我开道。”
火苗:“唔,我怎么不知我还有这本事?”
任己:“你说我遮掩,你也不差。”
火苗:“怎么讲?”
任己看向全金像,“修到这等境界,谁不知你有火便可通呢?”
火苗嘿嘿笑:“南山,我倒是没去那耍过,成吧。”
桃花君意外了,“你这就应了?”
火苗:“这算什么,死上一回罢了。待个二十来日,又是好汉一条。”
桃花君:“我竟不知魇鬼有死而复生的本事。”
“那是你见识太少了,”火苗:“我等大魇乃欲生人识,人欲不消,我等不亡。我比其他魇鬼还特别一点,能多记事。”
桃花君:“……”
“等会,”火苗跃了跃,细打量桃花君:“你小子,刚才没注意,该不会是仙吧?”
桃花君:“正是。”
火苗瞅向任己,问:“你介意我借他的心用用吗?”
任己:“介意。”
“嘁,”火苗:“小家子气。”
火苗转回桃花君前,道:“他这般小气,太难相与了。我不如直接问你,愿把心借我用用吗?”
桃花君:“你一个魇,要人心何用?”
火苗道:“你看我那金身,面上全须全尾哪都不少,可惜内里缺一颗心。”
火苗抱怨:“这些凡人呐,给别的倒是爽快,唯独心总捂着不肯。”
“听说只有仙,才有心而无用。”火苗:“你便借我,让我过过当人的瘾吧。”
“鬼可变人?”桃花君如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火苗分出一缕,指指任己:“人可变鬼,鬼自然可变人,我们这人仙鬼的关系,可比你想象地更加亲近。”
桃花君:“人鬼暂不论,鬼与仙亲近,真是荒谬。”
火苗被斥,不怒不恼,它笑道:“这位仙君不知有没有想过,人是如何变成仙的?”
桃花君:“自然是器池取器。”
火苗摇道:“取器为表,实则仙器将人欲抽出,弃之于外。人欲再生人识,方才有魇。而那缺了欲的人,便是仙了。”
桃花君:“一派胡言。”
火苗:“仙君口中道否,心里有无他意,便只有仙君自己才知道了。”
桃花君:“……”
“陛下。”黄衣人立在殿门口,出声提醒。
任己向桃花君:“你先同他出去一会吧。”
桃花君:“你没事?”
任己点头。
“……”桃花君出了大殿,与黄衣人走远,到了另间院子。
黄衣人道:“你必有事要问我。”
桃花君:“你是谁?”
黄衣人:“世家子弟,孙无。”
桃花君:“你是他的家臣。”
孙无:“若非如此,我早不在此处。”
桃花君:“你为何让我逃?”
孙无:“他吞了无数只鬼,早维持不住人形,此刻有一具仙人躯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你以为会如何?”
桃花君只觉好笑,“你是说他会吃了我?”
孙无知他不信,换言道:“听说南山曾有四兽,敢问如今还有几个?”
桃花君:“只有玄武。”
孙无:“其他三个死后尸骸去了何处?”
“……”桃花君:“不明。”
“不明?”孙无冷道:“仙君大可想上一想,或许你首个念头,便是事实。”
桃花君:“……”
——
钵中水面微震,泛起些许波纹。
贞三不在外观道:“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擡头向对面的黄衣人:“还未问过,你与他是个什么关系?”
黄衣人:“不大记得了。”
贞三不:“欸?”
黄衣人:“你们这些与他亲近的,眨眼就能将人忘得一干二净,我忘上一样又有什么可意外的。”
“……”贞三不:“说的也是。”
黄衣人:“时间拖得越久,我便会忘上更多,他若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何至于有如此待遇。”
“若你是我,”黄衣人:“不会好奇他到底是谁吗?”
“可惜了,”贞三不笑:“一般。”
他擡手掀了钵盆。
水泼成浪,程子封自浪而出,眼一转,与黄衣人对上。
程子封问:“你谁?”
黄衣人:“医仙孙氏。”
程子封:“我问里头。”
黄衣人:“……巫行云。”
程子封听了就笑,“还是假名。”
他剑出一刺,动作不大。
巫行云只听耳旁一炸,眼前一花。
如铁梭穿空,如一匹白马过隙。
震的人肺腑嗡嗡,半响不宁。
他眼睁睁见利刃袭来,躲闪不及,浮空左右招来一双金色巨掌,“啪”得相合,将程子封的剑夹在当间。
这双巨掌连一座庞大金身,慈目微垂,将程子封也看作众生中一个。
程子封:“呵。”
他腕口一动,剑身一震,左右生两股利劲,斩得金掌尽碎。
巫行云甚至还未能退走,便遭剑风追击而来,幸他耳上还有一只玉蜘蛛。
玉蜘蛛飞身跃起,以弹丸之躯使千钧之力,“当”地一响,阻了剑风一滞。
巫行云逃的狼狈,而那慈目金身已遍布裂纹,全然崩塌。
程子封道:“便二十日后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