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过了好一阵,无动静不说,符纹内部似有变化。
他正在推测变化起因,朱鸾从天而降,落他身旁,面色焦灼。
程子封奇怪道:“怎么了?”
朱鸾:“封阵起了死气,世家不安好心,改了阵法。”
死气?
程子封对照一推,果然成了死阵。
程子封:“知是死阵,你进来做什么呀?”
朱鸾“啪”拍了程子封一记脑壳,“废话,当然是进来告诉你一声,趁死阵未成型,快走。”
程子封看看阵势走向,“机会难得。”
朱鸾一惊:“你不要命了?”
“怎能不要,”程子封笑:“死阵而已,可改。”
朱鸾:“……你讲真的?”
程子封点头,“你快出去,我一人应付的来,两人反而勉强。”
朱鸾应承:“好,我出去等你。
程子封看着朱鸾转身,回头拈取阵内一星,起手便要改绘。
他突觉腹部一痛,低头见是只鸟爪破腹而出。
程子封擡起头,朱鸾一脸遗憾,道:“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啊,还是死了好。”
程子封:“……”咽下一口血。
这是一场莫名其妙开始的恶战。
朱鸾不敌,身死化作烈火。
火焰魔舞,空烧一阵,灰飞烟灭。
程子封身上没块好肉,皮发焦烂,他重伤难起,勉强跪在地上,神色怔怔。
他轻声道:“为什么?”
“你想知道吗?”一人忽接上话,他身着黑衣,脸带一张白面,慢悠悠道:“不如由我来告诉你。”
程子封盯着来人,问:“你谁?”
来人:“世家巫氏。”
程子封:“世家哪有巫氏。”
来人笑,“很快就有了。”
他手指一勾,九颗星石汇聚,绕着他指腹旋转。
“原来,”程子封:“是你改了阵。”
“不错,”巫行云:“但未曾想,杀阵居然都杀不死你。”
程子封受伤颇重,脸色煞白,气息浮弱,“你也要杀我?”
“准确说,”巫行云:“是它。”
他扬手丢下些碎肉。
碎肉变作无数小龙,自程子封伤口钻入。
龙鳞似刀,搅烂所经一切。
足以碎手,碎足,入脑,入心,再从眼里爬出来。
巫行云:“再多加几层死阵,总该差不多了吧。”
“叫我死个明白。”程子封说完此话,即被削去舌头。
巫行云:“你死了,于天地大益。”
程子封:“……”
巫氏指一动,星石扩开,将程子封围在当间。
星石入位,阵法将成,气浪翻涌,白光爆闪。
贞三不双眼刺痛难忍,不得不得以袖遮挡,他闭目当口,忽有一道极寒冷意自他顶上掠过。
他赶忙睁眼,见一道银白划过天际,正是霜邪。
它自南山来,直直坠入阵中。
大阵成型,真正地动山摇,强烈震幅甚至传至虚空。
贞三不被晃的头昏眼花,几乎快维持不住身形。
好不容易震动止歇,气雾散去,天降淋淋血雨。
巫行云用袖子挡了一档。
死阵中心,残余些血肉碎骨,除此之外,仅一柄平平无奇的铁剑扎入地层,将将立着。
九颗星石环剑而绕,闪着荧光。
剑身上隐隐有红。
巫行云近瞧,是以血绘制的符纹。
“……”
巫行云伸手要触,被大力弹开。
地表再起震动,落地的血肉残骨蠕动,变作泥浆。
它们齐齐上涌,将星石与剑一并吞没。
巫行云稍快一步,避至高空。
一直在远处窥探的公良老者终于得机会近身,他躬身向巫行云道:“主人,程子封死了没有?”
巫行云:“死的再不能彻底了。”
公良老者狂喜,喜后又生怖,道:“这厮狡诈,这般顺利就死了,反更令人担忧。”
巫行云反问:“谁说顺利了?”
公良老者一愣:“主人何意?”
巫行云:“那剑上有纹,大约是保命符咒,若他还有生志,藏于其中,过个百八十年,又可找你我算账。”
公良老者大惊,脸顿时绿了两层。
“可他偏偏将生机给了一把剑……”巫行云:“呵,看来天时地利人和,通通在我。”
公良老者琢磨过来,连呼大好。
巫行云:“星石随泥而走,必散至九州,命世家尽快找回星石,那东西有些神力,可助修行。”
“是,主人。”公良老者:“南山那头,不大顺利。”
巫行云略一感应,觉出死阵迹象,想了想道:“算了,留着慢慢玩吧。”
他眼一转,又言:“得给他们点盼头,不然缺多少乐子。”
他向公良老者,“对外就传程子封是被星石之阵封印,死讯就不必漏了。”
公良老者:“是。”
巫行云:“你收尾吧。”
他袖一甩,身如闪电,转瞬来到一处峡谷间。
此谷顶上一线天际,铺满落霞,红粉迷人。
谷中有一人家,巫氏推开院门,就见孙无立在院中,正侍奉花草。
他回头看巫行云一身血迹,未语先笑:“你又做坏事了?”
“冤枉。”巫行云叫屈道:“我刚刚可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