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守卫胳膊,“误会误会,交给我吧。”
守卫:“成。”将枪收了回来。
“这位……”姑娘看看程子封,“同恩人一起的吧,来进城进城。”
她推着两人就往城里走。
白岩回头问:“你是谁呀?”
姑娘道:“我姓张名盼。”
这名字耳熟。白岩想了想:“哦是女将军。”
张盼听了笑个不停,道:“怎么可能,那话本乱写的,我就是个守门小兵。”
“哦。”白岩点了头又问:“你为何叫我恩人?”
张盼:“你忘了?你曾给我一大块银子。”
白岩想没想起来不定,程子封倒是从白岩刚刚讲给他的故事里,捡出个贴合的角色,提醒道:“是收赏钱的那个。”
白岩“哦”了一声,明白了。
他问张盼:“你不演话本了吗?”
张盼:“演呀。”
白岩:“那城门呢?”
张盼:“也守呀。”
白岩顿时觉得她了不得,道:“一个人可以同时做两件事呀?”
张盼:“何止两件,我还走街串巷,卖糕饼点心呢。”
“咦?”白岩:“三件?”
张盼:“何止三件,我还在集市摆摊,卖过冻药疮膏呢。”
白岩:“哇。”
程子封闻言脚步一停,他转过身来,打量张盼道:“身兼数职,着实辛苦。”
张盼笑:“又不必用心,随手而做,哪谈的上辛苦。”
程子封:“那何事需要用心?”
张盼指指自己眼睛,又指指耳朵,道:“这便是了。”
白岩迷惑地看着程子封,期待他解答一下。
程子封不负所望,道:“她是耳目,负责查探消息。”
白岩:“哦哦。”又问:“查探什么消息呀?”
“什么都查,什么都探,”张盼:“特别是你们南山的消息,少有我不知道的。”
程子封:“那你定知我是谁了?”
“当然。”张盼:“没想到演了那么多出邪仙传,有一日可见着邪仙本人。”
程子封道:“那你也一定知道吊在城门口上的人是谁了?”
张盼忽地默了。
她僵了半响,才虚虚道:“刚才那城门楼子上,有人?”
程子封:“……”
——
“难以置信!”
方虎气得要死,他揉着自个被绳勒麻的胳膊,数落张盼道:“你居然大摇大摆的从我眼皮底下过去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张盼双手合十,一副你行行好的模样,求饶道:“我确实没有看见嘛。”
方虎鼻孔出气,这股子怒火一时半会消不了了。
他靠吃泄愤,哗啦哗啦将张盼备下的面往嘴里倒,海大的碗眨眼就空了。
张盼熟练地再递过来一碗,道:“我都把你送到南山脚了,撇腿就上去的距离,哪能想着你会再下来寻我。”
方虎嘴里满满,不耽误说话,“我是想上去,谁料见着一大堆子世家的人,看得人犯恶心,我就又下来了。”
张盼:“你等等他们走了不就好了?”
“我等了啊!”方虎想起在酒楼的事就窝心,“都怪方老三!他找我麻烦!”
“诶?他还敢找你麻烦啊。”张盼两眼弯弯,“不用说,你肯定狠狠收拾了他一顿,对吧?”
“那,那当然咯。”方虎莫名得意起来。
……
程子封左右看看这两人,觉着自己耳朵芯里麻麻痒痒的,总想挠上一挠。
他瞅眼白岩,正费力地用筷子卷宽面条,半天吃不进嘴里,对桌子对头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程子封:“……”主动接过卷面条的活儿。
“话说回来,”张盼问方虎:“你找我什么事?”
方虎忽泄了气,变得支支吾吾:“其,其实也没什么事。”
张盼奇怪道:“没事你找我干嘛?”
方虎:“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张盼:“你到底有事没事?”
方虎:“没事!”
张盼:“没事你找我……”
方虎:“有事!”
张盼:“……”
“我懂了。”张盼一拍大腿,她指指程子封和白岩,“你是和他们一块来办事的吧?”
方虎牙一咬,“是!”
程子封:“……”
他手下卷面不停,想:那我是来办什么事的呢?
张盼看看左右,门窗紧实,外头无人,此地又是她的住处,说话无须顾及。
她向程子封道:“你是来截杀张士贤的吧?”
程子封心想:张士贤?谁?
至于面上,笑而不语。
张盼言简意赅,道:“今晚,他会到这。”
而她所说的“这”,就是几人身在的这处宅邸。
程子封早觉着这宅子不一般,宽院,几进几出,造景精细,布置讲究。
原来是张氏在驻地修的宅子。
他们几人被张盼带着大摇大摆地进门,还叫灶房给做了十碗烩面吃,吃完谈杀人家主,何等张狂。
程子封回过味来,问张盼道:“这真是你的住处?”
张盼眼都不眨,道:“我还有一份活儿,就在这院中当差。”
程子封闻言笑笑,这也是个口中没几句实话的人呢。
——
张士贤果然赶在城门落拴之前到了北月城。
六马华车,鸾铃叮当,前有侍卫开道,后有奴仆跟从,排场自然阔气。
车轱辘滚到张盼跟前,张士贤扯开帘子,探出脸来,问张盼道:“在哪?”
张盼低头拱手,道:“已在宅中。”
张士贤:“毒下了没有?”
张盼:“他性子警惕,不曾吃过东西。”
张士贤一脚飞踹,大骂:“废物!”
他嚼了两遍牙,又恨恨言道:“狡猾如斯!”
话罢,帘子一甩,重新缩回他那豪华厢子,没了动静。
张盼挨了一脚,不痛不痒,晃都未有一下。
她冲车夫摆摆手,车列继续前行。
车后仆从之中,有一少年格外醒目。
他上身缺了半只手臂,下身一脚也短了半截,走路姿势古怪异常。
他经过张盼,眼神紧绷,似有话要讲。
张盼会意,微点了头。
少年收回目光,专心驱动手脚,跟上队伍。
行列一路排到张家宅院。
内外同样把手严密,刀枪晃晃。
张盼立在最外,她身后过了个挑担小贩,筐上白布半遮半掩,落出层叠八角形状的饼子。
小摊看看天,道:“天时正好,适合买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该早些活动才是。”
张盼瞄小贩一眼,未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