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块
心脏像被白蚁侵蚀密密麻麻的发疼,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尤斯和萧婷婷经不住晒,左锐也没有同他们一起回家,自己绕到塘里放鱼草,午饭后才回。
左锐天生冷感,他的不高兴比大多数人都昭然若揭,回来之后尤斯要给他看画谢谢他今天帮忙,左锐一眼没看,直接上楼了。
可谁让尤斯是雇主呢,拿人手软,左锐那阵醋劲儿过去了,知道这事儿赖不着别人,等尤斯在门口看书的时候,他撅着脖子站旁边,“你要送我的画儿呢?”
“在何家房间里,不小心滑了一跤,不知道弄坏了没有。”尤斯翻着书页,对中午左锐闹脾气不跟他说话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左锐去了一趟何家,把烟和画一起拿来了。
画板夹得紧,只弄脏了边框和封页,中间的画没坏。
“你画的是什么?”
共六张画,每一张上面都有这块拉长的阴影,有的长点有的短点,有的呈弯钩状。
“你。”尤斯说:“我刚好要画你身后的山,取景的时候把你当作入画点了。”
“我?”尤斯的画都很抽象,似山非山,似树非树,细看寥寥几笔,远景都是用的浅色,只有那说是自己的几笔用的重色勾勒,在画面中黑得尤为扎眼。
“意境颇高啊,那你还不如直接画我得了。”左锐把画仍开,转身上楼睡午觉,“你会画人物吗?”
尤斯依旧不需要午睡,他只是知道左锐要睡午觉了,便跟上去了,“会。”
“那你画一幅送我呗?”左锐余光看着尤斯。
“行。”尤斯习惯性坐在床边,过会儿又靠着床头发呆。
左锐是沾枕头就着的人,尤斯的“行”还在耳边没散去,他就已经抱着毯子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枕边放着一张画。
这回不是抽象画,是一幅看起来有模有样的素描,画上的左锐安静的侧睡着,长发散乱的铺在头顶,鼻尖些许细汗。
因为睡觉闭着眼,大部分线条画的都潦草,嘴唇应该是精心描绘过的,阴影过渡,轻微的唇纹,左锐的唇珠有点内含,所以平日里张大嘴才能看出来,画上的却加重了。
更过分的是左锐的嘴角还挂着一滴欲滴不滴的口水,闪闪发亮,嘴唇上似乎是什么脏东西。
左锐下意识去舔下嘴唇,辣椒皮,“……你画的这么细干嘛?帅气就够了,辣椒皮你也画进去!”
门窗紧闭,房间有些暗,尤斯的眼神便肆无忌惮的在左锐嫌弃又赞赏的脸上来回扫,刚睡醒的少年衣服都没扯开皱成一团,头发简单的抓好又蓬松的散开,独具这个年纪该有的慵懒散漫和不屑一顾。
“画的多好,我还观察了你十分钟。”尤斯靠回椅背上,视觉上拉开了一点距离。
一想到睡觉有人在床边观察左锐浑身发毛,“有毛病啊你盯别人睡觉?”
“你让我画的。”尤斯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修长的手指交叉,“你应该说我观察的很仔细,如果时间足够,我绝对能画的更像。”
“那还是算了,让你画是想让你美化一点,不是让你连辣椒皮都画上去的。”
“无需美化,你本人比所有我见过的画作都漂亮。”尤斯毫不吝啬的夸奖。
“……”左锐欲言又止,总觉得尤斯说话哪里透着诡异,“男人说个狗屁的漂亮。”
尤斯眨眨眼表示就是漂亮。
左锐竟一时无法应对尤斯的嘴犟。
天色渐黑要下雨,左锐找出伞和斗笠放在门口,做好随时去接人的准备。
没过半个小时,真的下雨了,远处的路被水雾蒸的看不清。
“有车。”尤斯在门口乘凉看书,指着路的尽头。
三叔叔跳下车淋雨跑了进来,拉着左锐就跑。
“怎么了?”左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三叔叔挥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急的有些结巴,道:“你妈晕倒了,送去了,送去县医院,吐血了还是什么了,挺,挺严重的,让我把你先接过去。”
左锐心里一惊,转身跑回屋里,“你等我先回去拿个东西!”
尤斯看着左锐一脸雨水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忙问:“怎么了?”
左锐跑进黄思夏的房间从柜子最底下翻出一个铁皮盒子,把一本存折紧紧的攥在手里。
左锐家有两本存款折子,一本是日常开销,黄思夏经常拿着去取钱存钱,今天被带走了。
另外一本就是左锐手里这本,里面有之前补偿的10万块,黄思夏从来不动这上面的钱,可如果医院要交钱,他好歹要顶上。
尤斯也跟着跑出来。
“你回去!”左锐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让尤斯回去守着门,家里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