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左锐习惯了收敛情绪,这会儿憋着一肚子火看不清人,可对上尤斯冷静的脸色,想起来自己还借了尤斯十万块钱,无名火突然化成了委屈,只能瘪着嘴老实坐了回去。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尤斯并没有陪人喝酒的习惯,更别说照顾喝醉了的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左锐一会儿一会儿的变脸,欲哭不哭的站起来坐下,如此重复,正纠结着要如何安慰左锐,摊主梁大哥送了第二个菜上来,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问他:“哪个村子的?”
尤斯没擡头,“下水村。”
“你弟弟?”梁大哥来回倒腾着破了几个洞的抹布,擦着手背上的水渍。
尤斯精锐的眼光从镜片后面投到左锐的脸上,“不是。”
“怎么半夜出来吃饭呐?”
尤斯饿的两眼发昏,彻底不想说话了,端上来的菜油光太重,他根本下不了筷子,“麻烦炒个青菜上来。”尤斯看到隔壁桌上的蔬菜,补充道:“用水煮一下就成。”
梁大哥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菜,“正宗的油爆清水虾,不合您的口味?”
“太辣了。”尤斯把那碗招牌油爆虾往外推了推,这是左锐点的招牌菜,但现在看情况左锐是吃不了了,“钱我还是照付。”
梁大哥站了一会儿,推了推左锐,左锐骂完人之后累的两眼昏花,梁大哥也没再说什么,很快焯了两个时蔬端了上来。
这碗菜只撒了点盐淋了点醋,尤斯这才吃了今晚的第一口菜,也仅限一口,摊子上的筷子是共用的,长年累月下来,竹制的筷子中间段已经变了颜色,要不是第一口已经吞了下去,估计都要吐出来。
“你不是本地人吧?”梁大哥好像不在乎这位贵客对菜出奇嫌弃的反馈,习惯性的擦干净手背,把没有动筷子的虾送给了其他客人。
尤斯嗯了一声,撑起左锐要走,却没想到左锐看着精瘦,却是实打实的重骨,尤斯大意轻敌站起来没稳住,扛着左锐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搂紧左锐的腰身站定脚后跟,还没走已经累出了一背的汗,眼镜滑了都没手扶。
尤斯轻轻啧了一声,打算把左锐背起来算了,反正月黑风高到处乌漆嘛黑一片,刚弯下腰人没挪到肩上,梁大哥突然上前把左锐抢了过去,大声喊道:“快来人那!抓人贩子!”
尤斯被甩的踱出去三四步远,惊恐的看着围过来的人群,手上一空,左锐的手腕也被人抽走了。
被人摁在地上的时候尤斯都没反应过来要抓的人贩子是他自己。
半夜三点,左锐是被一阵风吹醒的,他浑身僵硬,躺在一张深绿色掉漆的长椅子上,对面白晃晃的墙上拉着一个刺眼的红字横幅,年久失修破了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派出所?
左锐猛的起身,结果酒劲上涌,身子一晃又跌坐了下去。
“醒了?”值警小吴拿着登记簿,一脸严肃的看着左锐,左锐赶紧坐起,端端正正的把手放在膝盖上。
“名字。”
“左锐,左右的左,锐利的锐。”
“住址”
“沙窝镇下水村村口2组1号。”
“2组1号?不是早搬空了吗?”
“投资的人跑路了只拆了一半,我们很快也会搬组了。”
“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吗?”
左锐望着值警严肃的脸,“这会留案底吗?”
派出所这种地方他只在报人口失踪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左锐不到八岁,对意外身亡的概念并不真切,以为自己的爸爸是走丢了,看电线杆子上说家里人丢了要去派出所报案,愣是走了三个多小时去,半夜才走回家,因此派出所给左锐留下了及其威严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