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锐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尤斯已经转成了平躺睡。
晨光稍白,从微微敞开的窗帘中透进来,铺洒在窗台上,连带着尤斯的鼻尖也泛着可爱的点点白光,细微的绒毛在呼吸中起伏不定,卷着睫毛的阴影,将一切深情埋藏于梦境。
左锐伸出食指,轻轻的扫过尤斯的鼻尖,什么时候尤斯变的这么好看了呢,片刻他又自嘲,倒是之前疏忽了。
尤斯本就是潘安之貌。
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睫毛轻扇,一个轻微的眼神便十足的多情。
坚挺的鼻梁,小小的鼻头,肉嘟嘟的小嘴,嘴角还天生的微微上翘,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笑脸。
只是平日里总是装的过于深沉,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他这一副好说话的嘴脸。
尤斯的下巴上还留着浅浅的绯红色伤疤,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完全退散,但是尤斯眼角那道小小的月牙形状的伤疤,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了。
左锐的指腹轻挲着尤斯眼角的疤痕,内心一片难得的安宁满足。
偏偏这世间,尤斯对他如此着迷,可谓之幸事?
左锐轻轻的将自己的头靠过去,尤斯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他不自觉的去盯尤斯的嘴角,哪里还留着昨天两个人亲亲的绯红。
他在想,尤斯会不会介意早上还没刷牙就亲亲呢?
他此刻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给尤斯治病,让他更加长久的好下去。
但是他又不希望尤斯长久的好下去,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就不用给他治病了?
左锐竟就此纠结起来,他皱眉的同时,尤斯也心灵感应般皱起了眉,眉心拧着,然后睁开了眼,左锐一眼便看见尤斯眼中的自己,如痴汉一般盯着刚醒转的尤斯。
“要亲亲吗?”左锐几乎等不及,他的心中有一种他自己搞不清楚的异样在膨胀,胀的他浑身不自在。
尤斯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左锐就已经歪着头亲了下去。
左锐迎接的,是冰冷的,十分有弹性的双唇的接触,而不是尤斯突然凌空架在他肩膀上的双手。
那双手轻轻的,却不可反驳的将他推开了。
尤斯陌生的神情判若两人,嘴角轻启,三个字冰冷的落在左锐敞开的胸膛上。
“不用了。”
左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头顶炸开了,炸的他满目空白,“什么?”
尤斯抓起床头的睡衣睡裤迅速套上,转头看着左锐,他脸上哪里来的深情,哪里来的缱绻留恋,他只是冷静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了,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我订了下午的机票,去澳大利亚。”
一切都没变,尤斯依旧事无巨细的说给左锐听。
但是哪里变了呢,左锐不知道,他的心和大脑此刻被一片空白占据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要亲亲吗?”
之前尤斯说过他每次出差都会在那个城市待上一个礼拜,那这次他要出差至少一个礼拜才回来,不用存储点力量吗?
左锐并不知道亲亲带给尤斯的力量是以什么形式运作的。
尤斯只是转过头去,语气清冷的说:
“谢谢你。”
“但是,不用了。”
左锐有些失望,他漂浮了一早上的心沉了沉,似乎回到了原位,似乎沉的更低,他感知不到。
尤斯动作迅速的穿戴整齐,左锐也不好耽误,三两下洗漱完换好自己的衣服,一步之遥跟在尤斯身后下了楼。
一路上尤斯一句话也没说,只在左锐下车的时候,他跟着下车抱了一下左锐,左锐还以为尤斯又要亲亲,心情正要好转,尤斯很快又松开了他。
左锐出神的盯着尤斯的背影,看着尤斯坐进车里,然后一同往常一般摇下车窗,眼底铺满了左锐看不懂的情绪,这种情绪只在初见尤斯时见到过。
尤斯看了左锐将近半分钟,这半分钟谁也没说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马路上时,尤斯沙着嗓子喊了一句。
“左锐。”
“嗯?”
“再见。”
“下次见!”
左锐喜笑颜开,他还以为尤斯生气了呢,看样子也没有嘛,他还说再见呢。
看着笑开的左锐,尤斯将心中的疼痛忍了下去,想要扯开嘴角笑一下,但是终究没能笑成。
车窗摇上,尤斯在左锐的注视中缓缓离开。
左锐总感觉尤斯怪怪的,但是尤斯不就是奇奇怪怪的嘛,不然怎么会需要他来治病呢?
想通症结,左锐收拾好心情,站在家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在外面始终无法冷静下来思考黄思夏的问题,但是此刻站在家门口,他没办法不去想李金花说的那些话。
李金花说话向来十有七八是假,难有一二是真,那万一说的是真的呢?
黄思夏这些年,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丈夫不在了,孩子难以拉扯,被李金花胁迫,还独自流过产,无人知晓,无以为继的时候,黄思夏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些往事,黄思夏从来不提,但是左锐依旧还记得刚出事那几年,黄思夏总是提起父亲的意外,后来左锐慢慢长大了,反而没听到再提了。
左锐擦掉眼角的泪,敲开了家门。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来了S市,能做的就是让黄思夏接下俩的每一天都好好过,之前那些难堪的往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