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正大

出了电梯，行人匆忙，左锐拦了一辆车，记住了车牌号，然后让程艳艳上车，程艳艳有些为难似的站了一会儿还是上了车，出租车开出去不久一辆黑色加长小轿车跟着出租车开了出去，消失在视野中。

左锐无奈摇摇头，明白了他和程艳艳的差别到底出在了哪里。

再怎么细心记住车牌号，也扛不住人家有司机在楼下等。

左锐转身扎进夜幕里。

S市很大，路很宽，人很多，到处都是霓虹灯，乱花迷人眼，处处是春情。

比如说刚拐角，左锐就惊到了缩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情侣，那女的尖叫一声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前，慌乱的扒着自己已经被掀到肩膀上的衣服，男人好兴致被破坏，怒气冲冲的瞪了左锐一眼。

左锐无辜，他只是想找个角落抽烟而已。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火终于将左锐想抽烟的冲动撇的一干二净，他顺脚拐进了一家理发店。

“推个板寸。”

接待左锐的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一头狼尾长发被染成扎眼的黄色，皮肤白皙的像不健康一样，瘦的皮包骨，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左锐怀疑他要是大声点这个孩子能立刻哭出来。

孩子？左锐对这个想法有点想笑，对黄毛说：“推个板寸留短点，开学的时候能长出个一两厘米什么的就够了。”

黄毛揪了揪左锐的头发，“发质很好，这么长，确定要推成板寸？染个色或者更好一些。”

左锐想说，染成黄色的吗？出口却说：“不用，头发长得快，一年就长成这样了。”

只是懒得打理，不是故意留的。

后面这句话左锐没说，黄毛已经去拿围布去了。

剪完头发出来，黄毛硬塞给左锐一张名片，Jonson黄。

不仅头发黄，姓氏也黄。

左锐将名片揣进兜里，笑着说，“我叫左锐，金刀锐，很高兴认识你，Jonson。”

黄毛不好意思的勾勾头，“都是老板给的名字，我刚来自己都不认得，囧...森？”

“嗯，囧森，特别帅气的名字。”

左锐看着一地的长头发，已及自己能看见头皮的板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手艺不错嘛，能帮我在这里剃两个圆圆的点吗？”

左锐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耳边，补充道：“这里铲平，剃两个大概小拇指盖大小的圆点就行。”

黄毛心情大好，连连说可以。

黄毛手艺真的不错，几下就铲处两个非常圆的点，只是比左锐想象的要大点。

付了钱，便接到了彭可瑞的电话。

平时他和彭可瑞也没几句话说，没想到放暑假联系他最勤快的就是彭可瑞了。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左锐左右看了看，找了个路标，“我在北京。”

“啊？”

“北京东路西岔路口的十字路口，国贸过来不到一百米，后面是药店。”

“行，等我十分钟，刚好我就在这附近，有点堵。”

彭可瑞一年下来啥事也没干，学科考五科还缺考了两科，但是却考了个驾照，有事没事就开车潘序的车子到处溜达。

熟悉的蓝色敞篷车很快出现在了红绿灯/>

“来接人还带保镖啊？”

彭可瑞吐了吐舌头，“怕我不熟练，非要跟着说保险起见。”

潘序似乎对非要跟着这几个字不是很满意，“是你求我来的。”

“是是是，求你~！”彭可瑞是个小可爱，一个特别会撒娇的小可爱。

三个月前左锐突然闯进宿舍看见两人光溜溜滚在床上的画面还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周六下午，左锐去拿自己忘在宿舍的耳机，不仅碰到了刚从篮球馆出来的大鱼，还被大鱼半拉半拽着要出去吃饭，左锐拼尽全力才拖着大鱼先回宿舍拿东西，谁知一进去，两眼一瞎。

左锐只记得第一眼看到彭可瑞裸着上半身披着被子直挺挺的立在床上，左锐推开门时彭可瑞先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慌乱中盖着的被子从手里滑落到了地上，潘序反应快，翻身将彭可瑞整个压下来用身体围在墙面和身体之间彻底保护起来，左锐大概此生也忘不了潘序突然飞到半空的圆润的屁股。

不过接下来的情景左锐没看到，因为大鱼借着一身蛮力捂住了左锐的眼睛，不容分说的将他拖出了宿舍。

这件事情带给左锐的冲击直逼第一，成功取代了他十四岁不小心闯进萧婷婷浴室看见了正在洗澡的萧婷婷之后被萧婷婷闷头打出鼻血的乌龙事件。

以前左锐只要一看见萧婷婷就很容易想到萧婷婷十七岁美好又纯洁的身体，但是现在他不仅完全想不起来，每当那段记忆要重新涌现的时候，脑子里全部是马赛克。

马赛克的主要内容是两个男人赤身果体的在一张睡一个人都勉强的小床上摞起来的瞎眼从场面。

后来潘序想了很多种说辞，甚至威胁过左锐保守秘密，但是潘序不得不在左锐明天就要说出去的嘴脸中坦白了一切。

他和彭可瑞并不是什么普通表兄弟表舅甥，他们俩，在谈恋爱。

隐晦的，确认关系的，互相喜欢的，可以光着摞在一起的那种谈恋爱。

潘序说这些的时候情绪是少有的激动，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分享什么了不起的绝世好消息，潘序难忍激动的拍打左锐的肩膀问他敢不敢相信两个男人也能按部就班的恋爱结婚的时候，左锐满脑子都是尤斯。

那个压在他身上索取的，把贪恋说成是治病的男人。

他想要是尤斯回来了，他一定当面质问尤斯，你看他们俩这样就不是为了治病！

但是，尤斯不仅没能及时回来分享他激动的心情，甚至销声匿迹的更加彻底了。

在左锐想要分享无处诉说的激动的时候，尤斯的手机号，变成了永远拨不通的空号。

车子一声尖锐的拖行，猛的停在了一个石柱子前面，左锐没系安全带，直接弹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前坐靠背上。

左锐的思绪嘎然而止，鼻梁根断了一样疼，擡手一摸，一鼻子的血。

潘序很快拿出了湿巾纸巾扔到后座给左锐用，然后下车把彭可瑞拉下了车，抱在怀里安慰着。

晚上九点不到，来往的行人不算少，但是潘序权当看不见，安慰着怀里吓坏了的彭可瑞。

左锐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或许鼻梁砸断了也不一定，但是他伸手捏了捏，没断，只是泛酸，然后止不住的热泪鼻血一起往下扑。

被车子吓到的小孩倒在路边，很快引来一圈人围观，一个女人端着两个纸杯蛋糕从人群里挤出来，抱住孩子就开始找肇事者。

潘序把彭可瑞扶回车里，关上了车顶和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