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锐喊了几声,尤斯嗡嗡嬉嬉的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
“再见。”尤斯说。
这个语气太熟悉了。
“再见。”尤斯失望而诡异的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让左锐有些毛骨悚然的词。
之后就再也不见了的意思吗?左锐不喜欢,他不喜欢这个词!别说了!
左锐心痛欲裂,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脚趾,这是他之前梦魇的时候让自己醒过来的最快的一个办法了。
没等他醒,尤斯转身朝柜子走了过去,几乎是瞬间就穿好了衣服,地上凭空多出来一个行李箱,尤斯开始往箱子里装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放好,然后是裤子,摆的整整齐齐,是尤斯的习惯。
衣服都装好了,尤斯走到床头,拿着手机看了一下,走到窗边,把手机从窗子口扔了出去。
左锐慌了,“手机不能丢!不能丢!”左锐喊着,手打脚踢,可实际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这个尤斯是假的,是像之前无数次梦魇中出现的那样,所有的重复都是一个结果,无论他怎么挣扎这么歇斯底里,尤斯最后都会走掉。
但这次又不一样,尤斯说过爱他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尤斯就不会再走了?
尤斯还是要走,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嘴角的血都忘记了擦,回头对躺着的左锐道:“都是你逼的。”
尤斯再一次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尤斯最终都是要走的,不管是梦魇还是现实,因为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吗?还是他得到了他原本不配得到的东西?
左锐放弃了挣扎,他的眼睛好痛,痛到睁不开,耳朵也嗡嗡作响,他开始整个人往下沉,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既熟悉又难受,逃离不脱的压迫感。
一直往下沉,从床板上跌进了无边的黑暗,左锐不害怕这种黑暗的,他无数次都沉到这种黑暗中来过,只要放弃挣扎,一直沉下去,不管多久,总有一瞬会重新沉到床上。
放弃,只要放弃,什么都不要管。
这次好像不行了。
左锐的心好痛,一紧一紧的缩着,这次他好像不是在黑暗中沉落了,好像在水里?
真的是在水里!
水密密麻麻的围过来,无孔不入的将他包住了,左锐没办法呼吸,头开始痛,无边的麻栗感爬上他的头皮,有人在扯他的衣服,想要拉着他一起沉到更深的水底。
很多的手突然出现,拽着他,在他的后背爬,左锐挣扎的太累了,窒息产生的难受感太真实,他的耳朵很疼,有尖锐的海豚声从各个方向传过来,紧接着是求救声,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就像是左锐自己的声音。
这次的梦魇特别久,久到左锐以为自己要这样死在梦里,就要这样彻底沉入海底去的时候,耳边却轻轻一声呼唤,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左锐麻着半边身子,但好在真实的触感回到了身上,被子盖着头,难怪会窒息。
光线还很暗,左锐擡头看了看闹钟,凌晨四点半。
还很早,他以前梦魇几乎都在早上要起不起六七点的时间,这次变早了。
左锐刚想活动一下麻了的半边身体,一动发现自己臂弯里枕着一个人。
刚刚收拾行李走掉了的尤斯,此刻正安静的蜷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肩膀,睡得正憨。
左锐一动,尤斯立刻跟着往里钻了钻,又喃喃了一句梦话。
尤斯在睡梦中喊自己的名字?
而且这语气太软乎了,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糖没讨着,要哭。
左锐躺回被窝里,手放在尤斯的腰上细细摩挲着,指尖有点凉,依旧能摸出尤斯身上细微的凹凸不平,尤斯身上的那些伤痕并没有好多少,自己却还想着折腾他。
左锐有点自责,亲了亲尤斯的唇,但就一下若有若无的轻舔,挨着大腿的地方迅速有了热感。
左锐看了看怀里的人,却并没有醒,要是尤斯这个时候醒了,估计会以为左锐是个流氓吧。
左锐忏悔了半刻钟,十分缓慢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尤斯一直跟着他的动作往里拱,拱着拱着就把左锐拱下了床。
左锐失笑,睡着了的尤斯可比醒着的时候粘人的多,这个时候要是做点什么......
左锐慌忙离开了房间。
早上七点不到,尤斯醒的时候左锐就已经离开了,其实尤斯知道左锐要早起去学校,特意定了个六点半的闹钟,没想到闹钟没响,睡到七点左锐已经去学校了。
而且还提前给他发了消息。
“我先回学校了,锅里煮了鸡蛋,电饭煲里面熬了粥,记得吃。”
现在这个手机尤斯也有点用不惯,但左锐说是潘序推荐的性价比最高的,而且左锐买了两个,说是一对儿,尤斯又觉得没那么不好使。
集中精力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尤斯又查了查办公室的监控,依旧没什么动静,李清那边这几天也没联系过他,看样子公司有他没他确实没什么区别,尤斯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三年回来,以前培养的用的顺手的员工如今一个不剩,之前所有建立起来的威信也消耗殆尽。
尤斯把眼镜摘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尤其细想想也不能怪谁,就更加头疼了。
打开表格,记录了公司现在所有的员工职位和薪资水准,果然和尤斯预料的一样,之前跟着尤文创业的那几个老股东,都已经不在在职之列了,管理层也提拔了不少新员工,大半尤斯的不认识,但是这些人,和何梁的来往却一个比一个密切,而何梁的职位不过是一个子公司的采购总监。
没人巴结尤斯这个总公司副总,反倒多的是人巴结何梁这个小小的采购。
何梁来公司确实年头不少了,按照公司现在的人员流动速度,这些和何梁几乎同一时期进公司的老员工自然而然的找熟人抱团也是情有可原。
唯一不容忽视的是,这一批抱团的人,几乎或多或少的都和当年的事件有关,如果把知道的一部分供应商也联系上去,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想要重新树立威信,清理掉那些存在异心的股东势力,没那么简单。
但是目前除了那艘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没有处理的旧船,尤斯还没有找到任何其他实质性的证据。
而且他出于私心想帮左锐,又不能对公司不利,就不能明目张胆查这件事情,如果是三年前,他还尚且有点手段人脉可以用。
现在......
看样子要认真计划一下该怎么弄了。
尤斯列了一个关系表,将何梁和萧婷婷圈了起来,即使他觉得何梁有问题,这两个人他也不能直接下手查,那现在最直接的突破口应该是
程鑫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