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
不对,左锐突然灵光一闪,虽然还没接触过业务部分,但是挂羊头卖狗肉这种销售方式再行业内很常见,也许跟苏建宁抢客户的公司并不需要有实体公司,只要注册一个公司名字做一个空壳,一切都借着栋材公司出口,这样不就既有了材料来源,还查不到真正的生产厂商?
暂时也没办法验证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和灏帝抢客户的人真的很了解灏帝集团,从生产周期到出货方式,从内陆运输到航海运输一个不落全部能复制,并且后路很宽,查无可查。
能做到这一步,敢做到这一步的人,即使不了解总公司的人员调配,也大概能猜到。
何梁绝对是首当其冲的一个,作为公司采购一把手,何梁一手抓着国内供应商和国外供应商,还负责跟踪工厂生产进度,想要提供生产相关的信息就能做到比尤斯更快。
左锐的猜测让他自己心头一紧,虽然也还有别人,比如说比何梁职位更高的,更有资格掌控灏帝集团命运的老员工,但论合理性和之前的一切来说,采购部门做这些事情确实更方便合理,就算不是何梁,也该是和何梁关系不浅的人,亦或是早有勾结,意图架空灏帝,架空尤斯。
公司的老董,尤斯的爸爸,不就是被架空了说话权又身体不行才下位的吗?
尤斯不也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是啊,左锐心里猛的一凉,尤斯为什么时隔三年突然回国了,他竟然从没想过,也没问过。
当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是为了自己?
还是,顺带为了自己?
亦或是,压根没有自己一星半点的原因,只是回来了,然后刚好自己又上赶着凑上去,尤斯顺理成章没拒绝,就在一起了。
不对,尤斯是爱他的吧,应该是,一定是。
左锐想着想着发现自己思路跑偏,却不管怎么样也回不到刚才的正道上了。
公司的内部纷争关他什么事,他既不懂也帮不上忙,他何德何能,想着要帮忙去查这些乱七八槽连尤斯都懒得插手管的事情,现在事情的进度他已经完全脱身了,实在不济还能拿着那段录音去做个证人,事情一揭露皆大欢喜不是嘛,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了。
他只要等着,等着公安局的调查结果,等着尤斯完成股东大选,等着黄思夏同意他和尤斯在一起,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不是嘛。
但是为什么有一种,任何事情他都游离在事件之外的茫然感和无力感,他到底在追逐些什么,事业?爱情?还是……
不知道。
左锐从出租车上下来,突然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接下来该去干嘛,之前的激情呢?自信呢?那一腔孤勇怎么就没有一点波澜了?
哪里出了问题。
左锐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发虚,不想上班了,直接打电话请了个假,跟苏建宁说上午奔波坏了胃口,下午就不来上班了。
苏建宁也没多问,准了假。
左锐回到家里,黄思夏正坐在客厅发呆,两人一碰面,尴尬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左锐沉到谷底的心再也扛不住了,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他抱着黄思夏肩膀开始抖,忍了许久的失落终于化成了泪水埋进了黄思夏的衣领。
黄思夏也跟着落泪,这么多年了,在外面左锐过的如何她不清楚,但在家里,左锐倒是第一次为了她之外的人落泪,不能不动容又心疼,黄思夏顺着左锐的背,安慰着左锐别想太多,先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左锐哽咽着:“没办法冷静,已经没办法冷静了,妈……”
“非得和尤先生在一起吗?”黄思夏问。
左锐停顿了一下,再次犹豫了,非得在一起嘛,尤斯和他真的合适吗?
合适这个词,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左锐的脑子里,尤斯的种种行为说明他们俩可能不合适对吧?
不合适至少比不爱要好。
但,尤斯,从没说过爱他啊。
他到现在才发现,转而又问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发现这个。
左锐问黄思夏:“如果非得一起,同意吗?”
黄思夏的手停在了左锐的背上,半晌又开始顺着背拍:“我哪里有资格不同意,阿锐,你开心就好,从小到大我是不是一直跟你说,你开心就好?要是你觉得是对的人,你是开心的,我……没办法反对,但如果是尤先生,我不能接受,至少现在不能,我需要时间,需要挣扎,如果想让你回归正轨,还有希望吗?”
左锐说:“没有希望了,我和尤斯,该做的都做了,我要对他负责的妈。”
黄思夏猛的抖了一下,干呕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厕所,左锐僵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卫生间已经传来了黄思夏呕吐的声音。
原来这些事情在正常人眼里是这么恶心的,他心心念念想要和尤斯做的那些事情,难怪尤斯不喜欢,是真的,令人恶寒到吐吗?
所以他的榜样一开始就看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彭可瑞和潘序那样不需要顾忌世俗,世俗之外,至亲以内,还有人为自己做的那些有违伦理的事情恶心,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妈妈。
真的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可以的,少而不为人所容才是一切的最终归宿。
左锐无力极了,他还想着求婚,想着结婚,想着去哪个国家领一本证回来,让除他自己之外的人都接受他和尤斯的关系,却没曾想是自己一开始就天真了。
黄思夏吐完也没出来,卫生间安静的连抽水的声音都没有了,左锐想了许多,听见卫生间一声响动吓的连滚带爬跑去一看,黄思夏没事,只是扑在马桶边上安静的啜泣着,一边啜泣着一边喊着左锐爸爸的名字,洗漱台上的物品落了一地。
黄思夏的自责左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那原本很坚定的信念有了一丝动摇,或许就应该像尤斯那样偷偷的,不公诸于世,谁也别知道,就这么一直偷偷的谈恋爱才是正经,为什么要所有人都知道呢,这样的结果他该如何承受。
一边是朝思暮想自以为是爱人的尤斯,一边是养育呵护了这么多年艰辛度日的妈妈。
太难了,选择来的太猛烈,左锐觉得自己扛不住。
左锐慢慢跪下,想做最后一次挣扎,如果黄思夏再说一个不字,就说明他和尤斯真的没缘分,以后该偷偷的就还是偷偷的,不妄想一些有的没的。
左锐还没开口,黄思夏哽咽着说:“该负责的就负责吧,你们左家出来的人都一根痴肠子到底,断了你的念想比断了你的性命还疼是不是?我要是不同意你心里多疼啊,当初你爸……为了娶我,跟你现在一个样子,在鱼塘边上跪了三天三夜,跪的不成人形,才说服了我妈,你如今这样,是不是打算故技重施,跪到我同意为止?该做的都做了,你若有心把他当夫妻一样呵护,你自是乐在其中,我只多说一句,抛却伦理纲常,尤先生他,与你并不门当户对,从性格到教养,你们都不在同一个平面上,你会很辛苦的,早上买的那些东西不够你辛苦一时,你要和他这高高在上的人在一起,不够你辛苦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