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锁
路程实在远,工作之后每次左锐到家只能吃点温热的饭菜,一连几天下来,黄思夏干脆推迟了做饭的时间,等到八点半左右左锐回来再一起吃,再晚一点左锐就不同意她等了,闷着热锅他自己回来吃。
越深入了解,左锐就越发现其实摄影师的工作并不定性,特别是YZ这种大型的摄影工作室,大部分约摄影的都是比较大的客户订单,加上总部下发的外派订单,内景拍摄相对较少,外景的拍摄动不动就要跟着客户到外地去取真实景,所以有时候连着两天都看不到摄影师化妆师出现在办公室,又或者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一堆人全部一起出现在办公室。
而这种情况每出现一次,就会把办公室三个助理忙的够呛。
因为意外情况,办公室原定一天的元宵假最后只放半天,左锐手里的一堆资料没整合完,等弄完出来,半天假就这么过去了,赶到家甚至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
一天都在整合文档和整合归类增新的设备,吃完饭左锐累的胳膊擡不起,提不起精神和黄思夏说话,电视也没陪着看完就提前回了房间。
左锐体力算好的,一起帮忙归类设备的文修更惨,细胳膊细腿一身的书生气,看着他擡那些一箱箱打包好的粗重的配件,左锐总忍不住去帮忙接手,最后差不多整个设备搬运工作都是左锐在做,文修只稍微搬动了箱子进行大范围归类指挥。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顾及着两个人的竞争关系,文修对左锐总是爱搭不理,好几次左锐笑着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会,几天下来搞得左锐也不太想搭理他。
在左锐看来,两个人只能算是各有所长,办公室留谁不留谁都证明不了任何问题,偏这个文修每次都仔仔细细的拿着评分表研究,专门挑评分表上出现的内容表现,反而忽略了很多实际上能学到更多东西的途径。
强撑着整理好相关资料,左锐眼皮发沉,往被子里一钻睡意沉沉。
左锐现在每天都有个额外的工作内容,记录每天的工作和听到的新名词或专业术语,很多行业话都是他自学课本上学不到的。
睡的昏昏沉沉之际,有什么东西撞了左锐的胸口一下,带着一股冷风冲进了他怀里还使劲往他怀里凑,左锐并不想醒,当是做梦了,往怀里搂紧了被子,舒适的重新睡了过去。
为了赶工作时间左锐需要起的比平时还早,从小到大的生物钟被打乱导致左锐每次被闹铃吵醒都觉得自己根本没睡着或者刚闭眼就要起床了,不过这总算帮助左锐稍微了解了一下有起床气的人为什么早上起来会那么不高兴,他这样醒了就能弹起来的性子这几天天天早上都气冲冲的,等他不满的伸手去关闹钟,下巴下却先伸出一只光溜溜的胳膊抢先把闹钟关了,又缩了回去。
怀里的人带着难受的闷气声,往前凑了又凑,近到呼吸扑到了左锐的胸口会回扑热气的程度,才舒心的放松胳膊重新沉睡。
左锐掀开一个被子角,一个黑丢丢毛茸茸的脑袋就出现在他下巴以下的位置,光线泄露进去,怀里的人不安的扭了一下,左锐赶紧把被子重新盖上了。
夜里的那阵冷风原来是余岁出完差回来了。
半晌左锐还是掀开了一个被子角,把余岁往上提脑袋放在被子外面,掖好让他重新睡。安顿好余岁,左锐想偷偷下床去洗漱,刚半身坐起,腰上就环过来一只白嫩细长的胳膊。
余岁不乐意放人的嘟囔着:“再睡一会儿,我困死了。”
左锐摸着余岁困倦的眼睛,帮他揉好碍事的发丝,离开的时候略眉心的碎发已经剪短了一半,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理发的人技术不错,这样刁钻的发型却能将人衬托的可爱又温柔,还帮着做了一点点造型,原本向外叼着的头发已经向里面扣着了,让原本就年轻的余岁看起来更加青春洋溢,左锐捏起那气鼓鼓的腮帮子亲了一下,“你睡你的,我要上班,来不及了。”
“工作室现在九点才上班呢,你看看现在几点啊你不准起床~”余岁糯糯的哼,拦腰抱着的手就是不松说什么不愿意放左锐走。
左锐解释道:“过去都要两个小时,我还要给你们做早饭,再拖延就来不及了。”
“不用,我开车送你,错开高峰期只要一个小时,而且我可以上桥之后走小路,穿过别人小区的停车场和商场
“真的?”左锐还是有点不敢,下床的动作却迟缓了下来,“从停车场穿出来?刚工作没多久我可不能迟到。”
“不会的亲哥哥,躺下,再睡四十分钟?”
左锐摸着余岁不肯收回去而冷下来的胳膊,一咬牙还是重新躺了回去,“行,就听你的,要是迟到了你就跟我进去溜一圈。”
余岁嘿嘿轻笑两声,就着左锐刚回去的温热,轻声细语道了一句,“就知道占老公便宜。”思路一迷糊,啥也听不见了。
不怪余岁赖床,实在是为了尽早赶过来连中午饭都没吃几口,结果开车到半路被扎了轮胎,他为了提前回来一个人没带司机,生生在高速上了等两个多小时才有人来接,之后又修车换车等人,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才到家。
余岁进门就意识到自己急匆匆的赶过来,顺其自然的就回左锐这里来了,别说没想起来先回一趟自己家放东西,被锁外面敲不开门的时候都没想起来先去绿地公寓凑活一下,而是想着在门口将就一晚算了。
最后余岁想起来自己有备用钥匙,不然连门都进不来,真的要在走廊上坐到天亮。
这房子是余岁长这么大住过最小的房子,说实话他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一整座房子面积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家客厅一半大的局促感,但现在这种强烈的归属带给余岁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钻进被子里就有人紧紧抱着自己舒服到在梦中也是叹息的时候,余岁似乎明白了左锐对这种归属感的热烈渴求,也忽略了地方小的缺陷。
左锐要的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肢体接触,而是明明白白的,这个人就是我的,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的那种归属感和安全感,这种感觉能够带来的满足感足以成为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人的信念,所以当这样一个成为你信仰的人离开,才会导致信念崩塌的严重后果。
左锐爱的痴心绝对,可能从没想过被抛弃是什么后果,因为他打心底里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抛弃。可偏偏就是被抛弃了,曾经属于左锐的信仰的那个人,不要左锐了。
余岁一直在想左锐的前男友是不是真的没有心,但又时常庆幸如此造化弄人。
回笼觉睡的太过舒服,短短半个小时余岁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白色燕尾小礼服,站在一大圈玫瑰花中间,左锐穿着同样的白色正装,胸前别着一朵花,缓缓向他走过来。
左锐手里捧着一大束盛开到极致的玫瑰花,花丛中间立着一个蓝锻绒锦的小盒子,余岁激动的就要哭,左锐却左脚拌右脚一个踉跄惊慌失措的朝地面栽了下去。
余岁大惊失色,顾不得头上挡着什么头纱面纱,慌忙冲下台阶去接左锐,不料一脚踏空自己也冲了出去。
猛地一踢腿,余岁瞬间惊醒,发现自己闷在左锐怀里,左锐正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
左锐也睡的沉,揉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腿被余岁狠蹬一脚几乎麻了,“做噩梦了?”左锐把不自觉缩下去想整个埋在被子里的余岁提溜上来。
余岁还在梦里踏空的失重中心有余悸:“没有。”之后又想到梦里没能打开的小盒子,气的捶了一下左锐的胸口,懊恼道:“你个不争气的,怎么能关键时候摔一跤!”
左锐听着余岁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更加莫名其妙了,“梦见我摔一跤你还猛蹬我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