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把互相知道的信息透了也汇总了,李清沉默了半天,深深的呼出一口闷气,“三天之后我就要回老家了,现在我真的身心轻快,什么恩什么仇的我也要暂时放一放,我知道的能给的全都在这儿了,回家先料理了我爸的后事,想清楚怎么安顿我妈,在出去散散心,我好久没有去旅游了,这些年满眼只盯着材料,报纸,名字,来来往往周而复始没完没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说不定是三个月,说不定是半年,你可别等我回来了还是这个样子,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查到。”
左锐摊摊手,“谁知道呢,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重要到要让你我放弃生活放弃其他的一切吗?”
李清迷茫的看着左锐,看着这个明明比他小了几岁说话却比他还深沉的男人,姿容俊艳到连男人都前赴后继的上赶着倒贴,他自己却满心满腹的只求个安稳度日难得张扬,他手里捏着的那个人身价上千亿,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稳居富豪榜前十,他却心安理得的带着人家穿百十来块的白衬衫,牛仔裤和运动鞋,这样的两个人往他面前一坐,也不过是普普通通长得稍微好看了些有气质些的学生模样。
所以左锐这样问他的时候,李清打心里觉得这个问题很合理,好像左锐就该这么问,而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难道要他说,这件事情不重要,我跟着查这么多年只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罢了,不打紧,反正活着也是浪费?
李清想清楚了才回答左锐,“我觉得很重要,特别重要,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些信仰,有些重要到值得你放弃其他任何的事情去追求去探索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我父亲遇害的真相,他绝对不该白受这么多年的苦,为人子女,我想尽力而为。”
左锐很是赞同,点头说是,李清又问,“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吗?”
左锐立马摇头并且回答了李清的问题:“当然有,我爸出意外去世了,我妈难道不比真相更重要吗?如果不是我精心守着,可能我妈早就跟着我爸去了,我妈没有你妈那么沉得住气,她没有什么远见和文化,骨子里就是丈夫大过天,她没了盼头,伤心是致命的,再说现在,我很赞同也很欣赏你有勇气为了追求一个真相而孤身奋战,但对于我而言,爱情甚至排在了那件事情前面,我就想好好生活,简简单单,晚上睡觉有人抱着,白天工作有人问候,把日子过的暖和一点,我爸以前总教我,不要为过去的遗憾浪费现在的时间,既定事实就在那里,你早点去或者晚点去并不影响它存在的事实不是吗?”
李清总是忍不住去看左锐的眼睛,想看看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这个人怎么小小年纪就如此豁达,一本正经的说着一些别人不甚认同的歪道理。
左锐被瞧的不自在了,捏紧了余岁的手,余岁低头笑了一下,左锐啊,难得讲大道理想劝别人好好生活不要圈地自囚,偏被人瞧两眼还紧张了害羞了,使劲的捏着他的手腕摸索,估摸着脑子里都在回放他自己刚才说的话,看看哪里没说好,再解释解释。
左锐是极少和旁人说这么多话的,他在外面一般应付居多,不是真心想对待的人从不说这么长的句子,现在真觉得李清有些固执,可能佩服人家的坚持和勇气才智,另一方面又觉得李清浪费了大好的年华在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上面,实在可惜。
可这些事情早就变成了骨子里的倔强,谁又能劝的动谁呢,无非是两个人互相敬叹一句精神可嘉,一扭头又好自为之罢了。
李清果然没有再应承左锐的话,而是把自己那一杯咖啡的钱结了,转身又跟左锐借了三万说以后一定会还。
会不会还暂且不知,光是他这种没钱还要自己结账的精神就让左锐啧了好几声,最后还是给了他要的数目,拿齐了所有的东西各自回家。
这件事情左锐也没再耽误下去,整合了两个人所有的资料,加上一些原本就附和逻辑的猜测,基本上能将事情的经过完整的分析出来。
两份视频资料总共三个U盘,两个是左阿福的,一个是李清爸爸的,左阿福的视频前期更侧重生活记录,到中间有个时间段他翻下船仓底层,拍摄到了船舱破损,留下了自己的一些见解和视频照片证据,但明显中间空缺了对峙的过程,时间点一下从发现裂缝跳到了何梁阻止左阿福继续往下追究的那一部分,李清还回来的那个U盘里其实大部分都是照片,发电机连接异常,后舱裂缝渗水,外体裂边导致船身倾斜,破损的地方拍的都特别清楚,这些照片没有洗出来过,存档的记录也因为修复而乱码过,分不清时间顺序。
视频中的争执部分左阿福不止一两次的当面质问何梁,船体是不是还适合航行,何梁的警惕心太高,被问的不胜其烦了也没有说过太明显的于己不利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强调只要能顺利返航,保证大家的这次收入绝对超出想象的可观,慢慢的大家也就对这件无力改变的事情抱着祈求好运的态度,对左阿福的劝导和追问视若罔闻。
这天左锐在工作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许久未见的程股,两个人也没有说太多话,程股的意思是他从大小姐那里知道了左锐在找他,现阶段他不适合现身,之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帮得上忙,他一定想办法回来,而程股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程洛,那个U盘丢失的事情给程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程股周旋其中,疲于应付。
刚挂完电话,左锐就听到江则云叫他的名字,现在两个人坐正对面,办公室新布局之后一分为四摆放了四张桌子,江则云和左锐就占了一张,两个人靠着窗,相对来说比较安静,也远离了喧嚣,平时江则云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敲桌子,今天他敲了三遍桌子,食指关节都敲痛了,也没见左锐搭理他,他这才不得已伸长了脖子站起来喊了一句。
左锐迅速回神,加快手上的动作收拾材料和设备,下午江则云有个大客户要见,他得全程跟着。
听说这个大客户是总公司分配到江则云手里的,而且是点名道姓的要江则云本人去对接,昨天江则云亲自去了结果连人都没见到,对方有些姿态,说江则云一个专业摄影师空有虚名,见客户什么也不带光杆一个人去,不仅一点都不专业,也不把客户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