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叶泉汲取着熟悉的伏特加味道,不管心里多苦,似乎只要有何文瀚在,他便多了份心安。
可不多时,伏特加的味道便倏然远离,紧接着,到处都是陌生的味道与人影。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处冰冷石板上,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熊猫,就像十几年前的那次一样。
“何文瀚--”他在心底叫心爱alpha的名字,可没有人回答他。
人影越聚越多,他们朝着自己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甚至伸手抚向了他的小腹与腺体,一种莫大的恐惧与屈辱袭来,叫他的意识在瞬间清醒。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惨白的白炽灯灯光照射,身边还有好多身穿白大褂的陌生人,他们盯着自己,犹如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帮人好像在研究着什么,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他努力往更远的地方看,企图看到自己熟悉的影子,可努力了好久才发现,他的alpha并不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他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仿若回到六岁那年。
“既然如此,毁了吧!”
毁了吧!
叶泉听到何文瀚这样说,听到爸爸这样说,听到每个知道他拥有三生腺体的人到最后就会跟他说这句话,似乎只要他活着就是一种罪过,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不容易长大了,他也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他们居然还不放过他,不只想要伤害自己,还想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可他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他坐在治疗台上,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砸向面前穿着白衣服的人,他不允许他们伤害自己的孩子,绝不允许他们靠近一步。
“病人情绪很激动,快点抓住他。”
眼见有两个医护人员就要上前来,叶泉突然翻身下了治疗台,并用力将偌大治疗台掀翻,原本止住血液流淌的腺体因着巨大力道被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小腹处更在此时猛地一痛。
医师们惊慌失措,“拦下他,别让他乱动--”
“赶快给他注射镇静剂--”
“不行,我们抓不住他。”
治疗室一片混乱,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何文瀚进来时,就看见叶泉犹如惊弓之鸟般蜷缩在角落,手上拿着一只针剂对着那些人瑟瑟发抖,身前是一众想上前却不敢乱动的医护人员与那些权威医师。
看到熟悉的alpha出现,叶泉像是找到了依靠,突然扔下针剂朝男人扑了过去,他不说话,那双好看的眼睛却装满了泪水,仿佛受尽了委屈。
叶泉的眼泪簌簌往下掉,他揪紧何文瀚的衣衫,“别丢下我--”
何文瀚愣了愣,他似乎从不曾见过如此柔软的叶泉。
叶泉的眼神透着软,整个人看着都很软。
何文瀚轻轻扫了下他眼角的泪,柔声开口,“不怕,乖,我在,我陪着你。”
在这之后,不管那些医生说什么,何文瀚都拒绝离开,他不断释放安抚性信息素叫叶泉安心,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医护人员拿出麻醉剂。
不等何文瀚询问,其中一名医生已经开口道:“您放心,这种药剂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影响。”
之后的治疗虽然困难,但好在那帮医生确实有些真材实料,在林重鞍的预料之下,所有人奇迹般的留住了叶泉的损坏腺体,而且孩子也没有大碍。
叶泉始终抓着何文瀚的手指,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一直重复着不叫他丢下自己的话语。
他被丢弃了太多次,从温馨小屋开始就一直颠沛流离,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安全感,在何文瀚身边亦是如此,他恐惧着身边陌生的一切。
随着伏特加味道的安抚以及麻醉剂的作用,叶泉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眠。
他含着那些泪水,意外的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再一次看到了年幼时期的自己。
他看到稚嫩的自己被绑在研究台上进行腺体研究,而对面站着的男人,居然是爸爸。
他拼命叫喊想让爸爸救救自己,得到的却是他无比冷漠的眼神。
爸爸冷淡的眉眼扫视过来,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见到小小的自己伸出手拽住爸爸的白色衣摆,有气无力地摇晃了一下,“爸爸,别丢下我,我会很乖的……”
梦境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于难过中恍然醒来。
艳阳高照,阳光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