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原本以为的一句玩笑，他却当了真，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并从来不曾后悔过。

何文瀚蹲下身揉了揉身边就快要消失的小男孩，哑声问：“所以，玩珠牌棋最重要的是什么？”

小男孩突然笑了，“相信自己。”

他望着何文瀚，又加了一句，“不过，抓住凶手同样重要。”

何文瀚拍了拍他的头，“你很勇敢，出色完成了任务，该有奖励。”

“嗯。”小男孩眉飞色舞，开心地咧着嘴角微笑，“那我会得到什么奖励？”

“奖励你，回去，去找你的主人。”

“啊？”小男孩似乎有些不明白，“主人？”

随着何文瀚擡手虚点向小男孩额头，小男孩的虚影更加淡了，他有点没回过神来，又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伸手就想抓何文瀚，然后伸出的手却陡然消失在半空中。

“赫连晟--”他在最后叫出了这个名字。

何文瀚似有所觉，“你让我小心赫连晟么！我知道。”

他站起身，让自己重新隐于白茫茫的雾霾中，看到了叶泉的一生。

刚出生的叶泉，一次分化出春藤腺体的叶泉、二次分化出熊猫腺体的叶泉、六岁跟着母亲来玫瑰庄园首次见到自己的叶泉、在被小孩儿欺负重伤不受控制分化出三生腺体的叶泉，虽然在三生腺体没拟态之时被制止，却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六岁的叶泉腺体脆弱，大脑同样脆弱，所以三生腺体的事情被他小心抹去，其他人的记忆似乎也得到了控制，唯有一个人，是那个伤了叶泉的小孩儿。

当时何文瀚阻止三生分化的同时，看到地上腺体被震碎，满身是血的小孩儿，那是一个不多言不多语的小兔子alpha，分化等级为B，是位佣人家的小孩儿，因周末没人照看所以来了庄园。

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当时小孩明显活不成了，他们家给了佣人一大笔钱，让他带回去好好安顿后事，因为三生腺体的事情，所以也没再过多关注那个孩子的事情，现在看来--

何文瀚继续往下看，叶泉回到家后因为三生腺体的事情再也得不到安宁，好多人都来找叶宇航，同样过来的还有白氏的人，那个脸上带着黑痣的男人，如果他没记错，好像是叶宇航的父亲吧！

他让叶宇航把小叶泉预定给何氏的人。

饶是回忆碎片，当何文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情绪也变得翻涌起来，如果当时叶宇航没有阻拦，如果让叶泉认祖归宗，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

他不由苦笑一声。

叶宇航有自己的考量，他不会将儿子卖出去，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他低估了那些想要得到三生腺体的人，更低估了那些来自其他星球的非人类。

叶泉第一次见到那些人的时候是在八岁那年，当时他们躲在一个漏雨的偏僻小房子里，父亲与母亲的脸色很差，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一群人时不时的向他看过来，那眼神中透着打量，让他有点慌，并无意识躲进母亲的怀抱里。

后来那些人走了，父亲和母亲有了第一次争吵，叶泉当时依旧不懂，可何文瀚明白，那些人是想对叶泉的三生腺体进行研究，而且他们承诺在先，一定不会伤害到叶泉。

他们跟叶宇航简单说了一些关于腺体研究的事情，并说事情成功之后会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他一个，而且实验一旦成功，世界上的人种种类将达到一个质的飞跃，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也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发明。

况且只要实验成功，三生腺体随时可以拥有，他的儿子不再是稀有种类，自然不会被惦记，他们也可以结束东躲西藏的日子。

何文瀚看到这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不久之后，未央大厦发生严重伤人事件，唯一阻碍叶泉成为实验体的母亲死在那场意外中，叶泉的父亲，身为联盟创始人的叶宇航也在这场事件中被炸成飞灰。

而无人照顾的叶泉则隐匿于潮海中，成了地下工厂中的实验体。

他看到小熊猫蜷缩着身子被放在玻璃容器中，叫天不应的可怜模样，看到明明置身绝境的小猫，却还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救了一只同为实验体的小兔子，看到他们相偎在一起的情景。

何文瀚望着眉眼酷似一个人的小兔子时，突然明白了原由，是赫连晟吗？他想。

赫连晟对叶泉的执念那么深重，是因为地下工厂他们曾经同甘共苦过？

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叶泉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小兔子，让虚弱的小兔子越发依赖他，他们年岁相仿，叶泉不爱说话，小兔子也不爱说话，可偶尔说出几个字，就让对方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