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面前的挡风窗倒映，他清晰地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此时正盯着自己的腺体看。

那怪物人高马大，体型健硕，狐貍唇、鹰钩鼻、眼睛像鳄鱼，灰色面孔上带着鳞片般的彩光，整张脸都以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呈现着一种令人感到无比惊恐的表情。

白羽廉在发抖，然而却不是怕的，而是恶心的。

他几乎是在那怪物张口想要朝着他腺体咬下去的一瞬间直接转身动手，那怪物猝不及防，被白羽廉一拳打倒在地，然而白羽廉还没等松口气，回身一看，就见另外一些跟他长相非常相似的不人不鬼也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几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赫然就是之前他还在调戏的操控员几人。

此时绑着他们的春藤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搅成了齑粉散在地上，连当初封口的胶带都没了踪影。

白羽廉步步后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下只好大声呼喊叶泉，“叶泉！！你特么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情况？”

“叶泉，我要是死了，我做鬼都饶不了你--”

--

躲在操控室中的叶泉双眸猩红，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一切，他在手指碰上操控台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起来，虚空中，仿佛有双手在强迫他操控一些他不想操控的东西。

他的精神、他的意识、他的双手、包括他整个身体，仿佛都是僵硬的提线木偶，只能任由那些声音在操控着自己动作。

脑海中只有一片浅短的位置属于自己，灵魂如同被侵蚀，他在这片小小的汪洋中，看着自己充满痛苦的操控009号潜艇，将潜艇中的人带去不为人知的海洋。

……

“是我带你来的，岁岁，是妈妈啊！”

灵魂仿佛再次出了躯壳，他看见自己半跪在地上，全身忍不住微微痉挛着，然而想伸手，却是无力。

那道熟悉又温柔的声音还在回荡，“岁岁，跟妈妈走吧！妈妈的好孩子，跟妈妈走吧！”

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那是另外一道，是那个叫云茶的女人，“叶泉，你妈妈当初吞噬了这艘潜艇，她的意识操控着这里的一切，是她引你过来的，她想你，想让你跟你爸爸一起留在这里陪她。”

不会的，不可能！

叶泉在心底拼命摇头，可操控室中的一切都在改变，所有的东西都在破碎，就连虚空中妈妈的脸庞都不知不觉发生转变，直至变成另外一副完全陌生的样子。

叶泉望着眼前这一幕，突然于惊愕中回想起一些东西来。

他的记忆之所以这么零碎，不过是曾几何时，那些曾被吞噬掉的东西。

无论是白鹇的记忆，还是自己的记忆，其实都不是最完整的。

向往曙光的那一瞬，他突然记起了很多东西。

原来，自己从出生那天开始，便注定了今后成长的荆棘，那是预言家在梦醒着那一刻的箴言。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早已被人预定好的轨迹，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又是那道可恶的声音，又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云茶在虚空中，投影出一道虚伪的涂层，“你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就的，三生腺体，凤凰血脉啊--”

叶泉双手抱头，突然发出一道近乎凄厉的哀嚎，声音响彻整个009号潜艇。

那一瞬间，暖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盖，阴云密布，狂风呼散，海浪掀起朵朵浪花，将海岸线四处的礁石滚在浪花中远去。

记忆散落在潜艇四处，混合着叶泉腺体中晕染开来的金色光芒。

二十五年前--

阳光透过云层，在009号实验室外面散了些柔和的光线，彼时午日刚过，林荫细密，一群身着白色防护服的科研人员摘下了巨大的防护头罩，望着实验室发育良好的细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腺体细胞再生成功，这是人类发展史上一项重大的研究突破。

也是‘梦之翼’团队的骄傲。

在各个星球上，所有星球都敌不过火蓝星，只因为以‘梦之翼’命名的研究小队是火蓝星中人建造的团队，他们这群拥有专业水准、丰富知识、超高理念的小队，无偿为腺体开发实验做出巨大贡献，带着梦想的翅膀扬帆起航，只为展望更加美好的明天。

那是一群有志向、有理念、有能力的年轻人。

‘梦之翼’小队一共有十三个人，都是对腺体研究方面有着很大天赋的人，当时的他们非常年轻，大概都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叶泉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久远的事情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记忆里，直到在暮色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一张拥有超高辨识度的脸。

脸部轮廓很清晰，五官端正漂亮，身上穿着一身修剪恰到好处的西装，整个人不茍言笑气场强大，往那一站，如同走红毯的电影明星般。

“渡舟，快来看--”

男人在暮色下回过头，赫然是一张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年轻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