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火气越来越大,正准备继续责骂,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俊朗男子,拿着药箱进来,冲他行礼。
“兄长,这位是张之初张大夫。”
她庆幸张之初来的及时,赶紧扯开话题。
陆平最近听说过张之初的名字,听闻是位学有所成的名医。
他本就有头疾,找了无数大夫医治并无缓解,听闻这位张大夫回了鹿城,正想找人问问。
“张大夫昨日也在诗会,琳琅得荣家小姐引见,今日特求张大夫为兄长看病。”
陆平听完琳琅的话,倒是把重心放在了“诗会”上。
看样子这位大夫应尚未娶妻。
“陆家主。”张之初虽知唐突也还是提醒着,“陆小姐昨天膝盖
陆平这才注意到,琳琅左边的膝盖不安分的乱动。
“起来吧。”
他虽生气,也不能让她再受伤,更不能让外人看她被人训斥的笑话。
琳琅如获大赦,但膝盖还是痛的很,起来时有些吃力。
张之初直接过去扶起他,这才让琳琅缓缓站起来。
陆平将张之初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心下难免有了些猜想。
他刚与张之初行礼,就听琳琅赶紧说:“就不打扰张大夫看病了,琳琅先告退。”
陆平猜到了琳琅今日带张大夫过来的用意,虽看出了她的伎俩,也不打算拆穿,只想观察下这位大夫。
给陆平打听消息的人说,这位大夫刚回鹿城,求他看病的人太多,便打算等医馆开了再去看看,但头疼确实愈发难受了。
他本想再找人联系下,看能不能见到这位大夫,倒没琳琅有本事把人请来。
陆平一边客气的与他讲述自己的病症,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他看这男子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态度谦和,望闻问切时细心严谨,颇具医者风范。
等张之初诊治到最后,陆平凭借自己多年的识人经验,对这男子的品性已经有了八分的把握。
诊治完后,他故意与张之初聊了几句家常。
了解了他的家世背景后,陆平心下感慨,自己终于遇见一个满意的了。
但他也知自己满意并不够,可若两人日后互有好感,他是愿意撮合的。
张之初虽知陆平与自己同岁,但此刻也理解了,琳琅为何会害怕兄长的责骂了。
陆家主年纪轻轻,举手投足皆是君子风范,但也处处有种旁人不容小看的威严。
这或许是天生的气质,又或许是他本就有这样的能力。
张之初虽不畏惧陆平,但当陆平问起自己家世背景时,倒真有了几分在长辈跟前的小心与谨慎。
他在遇见陆家小姐之前,并没有对其他女子心动过。如今虽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也知道若以后想成就姻缘,还需陆小姐心仪自己,也需陆家主同意。
张之初觉得,陆家主或许只是随口聊了些家常,但他不敢轻怠,小心又谨慎的如实回答。
他知自己财力背景跟不上陆家,但并不会让自己胆怯不敢追求。
他心里对自己是肯定的。确信有能力给心仪的女子幸福。
哪怕今日他喜欢的是荣元,只要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敢努力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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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田看到沈骁跪着受罚,也只能叹口气。
大家知道昨天小姐救人实属凶险之事,若是出了事,沈骁命都得搭进去。
他估计是小姐让沈骁跪在这的。
要是现在不受罚,落到家主手上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琳琅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安排阿玉,要是诊治结束,就来告知自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阿玉告知家主与张大夫出来了。
琳琅赶紧过去。
张之初看她过来,眼神里的笑意似乎更多了些。
“陆家主是劳累所致,我刚才已经施针,七天后还需看下效果。后续若家主头疼厉害,直接派人找我就好。”
琳琅刚谢过就听他接着说:“陆小姐昨日落水,今天虽看似无异样,但仍需观察。”
他满脸笑意。
“过几日我为家主施针的时候,也为陆小姐一并号个脉吧。”
“我没事,应该不用......”
“毕竟落了水,还是谨慎为好。”
她本想拒绝,却被陆平直接拦下。
陆平安排了刘管家拿来厚礼,被张之初婉拒了。
“陆小姐已经提前付过诊费了。”他婉言谢绝。
陆平不明就里,就看这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张之初推辞几次,确实无收下之意,陆平只好作罢。
等他与琳琅将张之初送到门口时候,看到了跪在那里的沈骁。
琳琅不再多言,再次致谢后就退下了。
陆平知道琳琅有意护着沈骁,但也觉得自己妹妹终于有长进了,至少知道犯了错该罚。
“沈骁。”陆平声线里透露着家主的威严,“若下次再护不住小姐,就不用陪她了。”
“是。”沈骁没有任何辩解。
“陆家主见谅,容在下多说两句。”
张之初惭愧的笑了笑。
“昨日在下眼睁睁看着陆小姐救人,却因不识水性,只能在旁观望,想想也是窝囊。反倒是沈护卫用匕首杀死了接近陆小姐的蛇,不然后果怕也不堪设想。”
陆平明白了张之初的意思,看了看沈骁:“下去吧。”
沈骁撑着有些困倦的身体起身,谢过家主与张之初后,便往护卫住所方向走去。
“是在下干涉贵宅的家事了,望家主见谅。”张之初再次冲陆平作揖,“陆府这位侍卫,身手了得,待主子也是极为细心的。”
“他原本是亡国俘虏,按照奴籍只能去庄子做事,不能入陆宅。”陆平知道沈骁的努力,“也是因他有长处,才破例让他入宅的。”
张之初不由为沈骁是奴籍之事感到可惜。
又想到琳琅当初提到他时的神色,难免有了些忧心。
男女之事本就你情我愿,他不会勉强别人非得喜欢自己。
只是一想到沈骁是奴籍,他担心琳琅想不开,非选一条绝路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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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骁回到护卫住所,李叔看出他神情有些倦怠,便让他休息半天。
他谢过李叔,躺在床榻上,昨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
今日于马车上,他亦感觉到了张之初对小姐的心意。
张之初有求娶小姐的资格,他没有。
如今别说求娶,连主仆关系都被他破坏了。
他接受自己带来的后果,心头又生出一种无力感,周身感到了疲惫。
等倦意蔓延全身,他沉沉睡了下去,只觉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