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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由的风中(1/2)

在自由的风中

雷赫出发去谷城前,李赢特地摸出一块黑面纱挂在了他脸上,生怕他在半路被人暗杀。

一身雪白带点血红,脸上还拉块黑布,雷赫感觉自己要去出殡。但他并没有把不满表现在脸上,只是无奈假笑,见李赢还要给他裹头巾,雷赫立马骑云逃跑,山羊在后面追得咩咩直叫。

一路上,他迎着疾风,心里抓狂,反复问自己:我怎么找刘易?我怎么把刘易给带回去?!

最后,他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先去找秦林发悬赏令,找到人后一棒子敲晕,然后拎回去!

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组织措辞,就迎面撞上了雁群。他手忙脚乱从云上滚了下去,扑啦啦枕着树叶向下坠落,最后一头栽进了顾里坦山脚下的灌木丛里。

痛。

疼痛从来没有这么明显过。

雷赫在灌木丛里躺了好一会儿,直到额头上淌出的血浸在了眼睛里,他才慢悠悠吆喝了几声,尝试着擡擡手臂,啊,果不其然,折得很彻底。他弯弯膝盖,庆幸自己还能动。

他刚要站起来,身后却突然“轰”的一声,地面晃动着,猛烈的爆炸让他瞬间耳鸣,只剩下了空白的弦音。

他的脸颊被荆棘划了一条大口子,渗着血涂了泥沙,发丝稀里糊涂地黏在后颈,痒痒的,想挠却擡不动手。

海难的后遗症已无力发作,只剩下清晰的痛楚在头上、手上、腰腹上炸开。他茫然地转过头去,只见那半山腰上、破碎的石头边正不停吐着一股股黑色的浓烟。它慢腾腾地升上空中,像一朵哭了很久的积雨云。

见此状况,雷赫用胳膊肘扶了扶面纱,瘸着腿就要往山上面走。他的耳朵也在淌血,只能勉强听清一点声音。

而这时,上面有人崩溃哭喊起来,呜啦啦地叫着噎着,突然间,枪声四起,一个人影从半山腰上急速下坠,如同面粉袋落地般沉闷一声响,彻底砸碎了雷赫的所有听觉。

他慌张回头,只见那人鼓着眼球,躺在乱石间,已经死透了。

上面还在接二连三发生爆炸,浓烟喷着吼着,争先恐后窜上天空。雷赫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头发上的灰尘甩掉,但就在他低头一霎那,又有人从悬崖上摔了下来,这回落在了距离雷赫不远的灌木丛斜坡上,骨碌骨碌滚到了他足前。

这个人倒是认出来了,是上次吵着要去索悉塔找人的艺术家先生。

雷赫大脑一阵眩晕,刚要把他扶起来时,一抹白影咻得飞进了那团昏黑的浓烟中。紧接着,身着官兵制服的人接二连三坠崖,他们都握着被折成两段的长矛,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他们有的还能挣扎着动弹,有的直接一命呜呼,但没过一会儿,地面的震动就消失了。

雷赫拖着尧真,一步一步往山下走,还没走几步,一道闪亮的血色剑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穿着白袍的剑客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不知为何,雷赫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听觉和记忆重生一般清晰起来。

“你是夕城人?”

他的声音很是慵懒和沙哑,一听就知道他向来把声带当做摆设。

他的脸被兜帽和光线覆盖,雷赫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他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好在雷赫戴了面纱,不然就被人瞧见旮赫韦干之子那灰头土脸的惨相了。

“不是。”

剑客似乎有些意外。他从那凸起的石块上跳下来,金发软塌塌地披在肩上,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把他交给我。”他没有再多问,伸手去扯尧真的衣服,“我是为他而来的。如果你要带走他,我不介意把你也杀了。”

好凶……

见他半天没回话,血腥的阔剑又闪烁了一下。

“那你是秦林的人?”

雷赫摇摇头,淌下来的血糊了他的视野,只能勉强看清那人伸出来的手。

好一双纤细的手,手指修长又不乏力量感,手背静脉微微鼓起,一直延到手臂上,可惜的是,这样好看的手却是伤痕遍布,有新的痂,也有永久性的疤。

真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会有这样一双手。

雷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了恶劣趣味,忍着痛一把掀起了他的兜帽。

这样无礼的举动就正常人来说,估计已经叫唤起来了,可那人很奇怪,躲都不躲,就愣愣站在那儿,直勾勾盯着他。

老实说,这人长得可真漂亮,他没有棱角分明的冷峻,也没有犀利的唇角与眉峰——只是柔和,但整张脸的柔和中又带了些锋芒,仔细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尤其是那一双宝石蓝的眼睛,干净利落,不掺一点杂念。

雷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没忍住把头撇到了一边去。

“哦啦啦,性子别那么烈,没人会喜欢一上来就拿剑戳的坏蛋。”

“把他给我。”

真是表里如一。

雷赫嘁了一声,推开尧真,自顾自走下了山,再回头时,那人已无影无踪。

像一场梦。

但身上的伤立刻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不得不再次躺在云上,朝着谷城缓慢前进。等他到达那个地方时,傍晚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不知是该夸奖秦林想得周到,还是该说他会笼络人心……在雷赫所熟知的齐尔纳历史中,秦林是目前为止第一个建起公共服务站的人。在中央城最外层的一整条街道上,医疗、粮食、木柴……只要是保障民生的东西,都在此处免费发放。

这完全是由中央政府组织的。服务这儿的人要么是失去市场的传统手艺人,要么是无处可去的鳏寡孤独。他们的薪水是固定的,比雇农和建筑工人低,所以社会对这些人的工作没有嫉妒或憎恶,当然,在这个劳动最光荣的国家,压根没有歧视职业的说法。他们在这里实现了在江免时代永远不可能有的个人价值——拥有姓名,而不只是编号。

而当雷赫跌跌撞撞闯进医疗站时,蜡烛光才刚刚亮起——他们的休息时间到了。

但他们看见他之后,竟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

在治疗过程中,雷赫向他们打听了那个所谓的考试,和李赢说的一模一样。

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他正要嘲讽那些人的愚蠢,而这时,一个小男孩拿着课本钻进了门。

“冼姨,冼姨,为什么我们不学旮赫韦干的历史了?”

正要给雷赫的绑绷带的女人回过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因为我们正在见证。”

“旮赫韦干是个怎样的神?”

他翻开自己的课本,指着上面的插图(学校都是国家政府部门举办的,教科书由国家统一免费发放)。那是一个人物的画像,雷赫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愁眉苦脸的父亲。

怎么说呢,画得很像,大概是临摹了发明书的最后一页。真是奇怪,这时候看见他,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了些委屈。但雷赫知道,这家伙从来没把他当成过自己的亲人,再委屈也没用了,依靠一个活在记忆里的人还不如靠自己。

“他心怀悲悯,造福万物,创造了齐尔纳文明。”雷赫说着,“他并不软弱,也不绝情,他只是被一些琐事困扰,而毅然决然踏上了云层,再也没有回来。”

冼姨心里一惊,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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