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消失的文明
啪叽一声,闪光灯射着了谢尔顿·麦金的眼睛,他咕哝着咒骂,捡起了同事扔给他的报纸。
就在不久前,他被头儿派去采访一个住在深山老林的史学家。那个史学家脾气很怪,有钱却不买城里房子、也不轻易回信,有什么消息非得让人走上老远的路去告诉他。这让谢尔顿心烦意乱,正琢磨着怎么推脱这个任务。
但还没等他想好,他的死对头秃子阿迪巴就抢先了一版头条:穆澈·迪斯安的奇幻小说突破百万阅读,七家报社邀请采访却均遭“甩大牌”拒绝!
这劲爆的消息一夜之间轰动了全木底斯特,看过这位先生的书的人纷纷慨叹,说什么人红是非多,说什么自从火车通了之后就没见过住在偏远地区的人了……
唔,他也是一个奇怪的人……早些时候,谢尔顿和他通过信,得知他现在已经放弃写小说,转行研究起了历史,还给他寄来了一些草稿。
看完草稿后,谢尔顿就给他急急写了回信,劝告他不要再去钻研那个一百年前就失落的地漠文明。但直到四五个月后的现在,迪斯安都没再给他回信——估计是在生闷气。
谢尔顿可没空一天到晚都把他监督着,这不,他还得去登门拜访那个寄资料的史学家——就当是远离得意洋洋的秃子阿迪巴吧!
他清楚了那人的住址,立马拎着自己的大包就飞奔去买了火车票。
火车慢悠悠吐着气一刻没歇跑了三天三夜,这才让谢尔顿晕头转向走到了他家山下。
山路上,他迎面碰上了一个挑着菜篮的大娘,仔细一问,才知道那人有更差的习惯——只有下午三点到五点才会接待客人,如果心情不好,他就会任性睡觉,就算约好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他也不会给进门的。
这下完蛋,他没带怀表,只好问大娘时间。她笑咯咯地朝上指了指:“尽管去吧,我才给里法尔先生送了蔬菜,他很热情呐,说下周帮我修壁炉——先生,冬天快来啦!”
于是谢尔顿就自信满满地爬到了山顶——瞧瞧这些陡坡,真是要人命……
上面有一个顶着巫师帽屋顶的砖瓦房,一个年轻人正坐在门前叮叮当当做木工。
他穿着完全不同城里人的衣服,一套白色长袍及到脚踝,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脏东西——干掉的颜料、煤灰、还有土。
“呀,您好!”他擡头,看见了谢尔顿,立刻转了转脑子,用着极其生疏的国际通用语冲他打招呼。
“你好,我是谢尔顿·麦金,老舅报社的记者。我是来采访的。那位史学家把资料寄到报社时只留了地址,没留姓名——他住在这里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放下手上的工具钻进屋里,没过一会,他就冲谢尔顿招招手。
一猜就知道,他就是那位里法尔先生。
谢尔顿推门,走进那狭小的屋子,好奇地左看右看。四面全是堆起来的书,从地板顶到了天花板,成了房子特别的承重墙。
在窗边,只放着一张简易的办公桌椅——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做的……嗯?说不好,这整个房子都是里法尔建的。毕竟他这人看上去就像个没有头脑的工程师——会修壁炉的工程师。
里法尔欢快地跑进去摇了摇刚睡醒的人儿——唔?!那位先生看上去更是年轻,正裹着厚厚的白色外袍。他一头金发,宝蓝色的眼神犀利无比。
“你好,我是老舅报社的……”
“是麦金先生吗?”他微笑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过头去和里法尔说些了什么——那没有头脑的工程师夸张地瞪大眼睛,立马从房间里抽出一把椅子,邀请谢尔顿入座,自己站在了迪斯安的身旁。
所以这房子里只有两把椅子是吗?
“好吧,是这样的。”谢尔顿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长舒一口气,好好的口才被整得一团糟。
“你想问我为什么‘甩大牌’?”迪斯安坏笑起来,“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我要去研究旮赫韦干的地漠文明,没空去参加那些奢侈的采访。”
“我哪想到你这么快就有了成果……”谢尔顿看了眼里法尔,咳咳两声,用木底斯特语加密了谈话,“你的小说不就是把那个什么文明幻想了一通吗?怎么还搞起真的了?”
迪斯安呆呆望着他,紧接着,他从身后的书堆上抽出一沓草稿,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或许我写的,压根就不是奇幻小说,而是我的真实经历。”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不存在神。你像个教徒,手里捧了本《圣经》,脑袋上顶着耶稣。”
“那你怎么解释我最新研究出来的东西?”
“那是你自己编的,对不对?你想带来舆论与争议——科学家们已经在勘察那片海域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再次浮上海面。你的小说很快就没有市场了。”
迪斯安似乎有些不快——诶,他好像一直都是那副无所谓表情,压根没有变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