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池欧心里的疑惑很多，对着那个背影张了张嘴，最后却没问出口，而是在对方抽完半截以后，开口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尤辰舟的手微微顿住，烟火坠下一截，他转过身去看池欧，“我吵醒你了吗？”

“嗯。”池欧没有否认。

尤辰舟有些自责地抿了抿唇，说了句抱歉转头继续抽烟。

“还没回答我。”池欧道。

尤辰舟低头抿了一口，“暑假。”

“暑假？”池欧惊道，“就一个暑假这么大瘾？还得半夜爬起来抽。”

“对，就一个暑假，”尤辰舟垂眼望着指间的火光，声音坠入其中，哑了些，“戒不掉了。”

他好像没有在说烟，真诚的双眼里明明映着另一件事。

被母亲扔在池欧家里的那个暑假。

就一个暑假，他第一次反抗母亲，为了留在北京；一个暑假，被喊了六年哑巴的尤辰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喊池欧的名字；一个暑假，尤辰舟记了十几年。

就一个暑假，戒不掉了。

池欧无言了一阵，盯着他碾烟的动作，挑着眼说：“问你个事儿。”

“嗯。”尤辰舟将烟蒂收整好扔进垃圾桶，转身望着他。

“暑假给我送外卖那男的，是你？”池欧问。

尤辰舟顿了顿，笑了，“你刚刚发现吗？”

“没，早发现了，就是没想起来。”池欧说。

“我高一期末考过后就回国了，暑假在这里找了几份兼职赚学费，”尤辰舟道，“我其实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我只知道你在仁华读书，那天你点外卖的时候我才知道。”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池欧不禁感到吃惊，“过了这么多年老子都快一米八了你还能认出我？”

尤辰舟抿了抿笑，“我不会认错人，更何况是你。”

池欧觉得这话有些臊，拢了拢被子没理他。

尤辰舟侧身靠回窗上，漫无目的地叙述起，“我刚到美国读书那会儿又哑过一段时间，那会儿是应激反应，过了一年就好了，那一年过得不是很好，可能没人给我撑腰了，后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了，可能哑习惯了吧，所以我其实不怎么会说话，和你一起坐公交的那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和你说什么，现在好很多了。”

他说着无奈笑了笑，补上一句，“池欧，你没怎么变。”

池欧顿了半晌，“你变了挺多。”

“哪儿？”尤辰舟笑问。

“变肉麻了。”池欧骂道，“一男的成天追着人家当舔狗你说合适吗？”

“这个吗？”尤辰舟笑了笑，“其实没变。”

那时候也一样。

池欧没搭理他。

尤辰舟静静地靠着窗，吹着晚风。

“尤辰舟。”池欧轻轻喊了一声。

“嗯？”

“过来睡觉。”池欧道。

“等会儿，”尤辰舟道，“散散味儿。”

“再散就散进医院了。”池欧道，“滚过来睡觉。”

-

早上尤辰舟回家拿东西的时候时宁已经走了，把他家里被弄乱的地方收整得规规矩矩。

“我靠，”凌苇湘抓着手机给时宁看，“你昨晚和尤辰舟约会去了？”

“什么约会？”时宁微微蹙眉，一低眼，眸里掉进几张照片。

是昨晚在河边她抱着尤辰舟的照片，其中还有一张是她凑过去亲尤辰舟但并没有亲上但角度原因他俩像是亲在一块儿的。

时宁心口一震，“这谁拍的？”

“不知道，匿名，被传表白墙了。”凌苇湘笑了，“可以啊，速度这么快，怎么样？尤辰舟亲起来什么感觉？”

“我们没有。”时宁无奈，“昨天晚上我们只是正常地吃夜宵，然后喝了点儿酒。”

“然后就酒后乱性了？”凌苇湘笑嘻嘻地接上。

“不是。”时宁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并不想这样解释，而是想顺着凌苇湘的话告诉她，的确如照片里一样。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垂下眼不再解释了。

事情很快被传远闹大，越来越多的人知晓，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建了一个名叫‘辰时cp’的贴吧。有人觉得可惜，也有人觉得般配，对于喜于磕糖的人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

自习课。

池欧写完卷子，摸出手机，翻出那本没看完的权谋小说，刚进入还没看上一行字，手机震了震。

陈敛发来的消息。

他没什么兴致地点进去，目光在消息上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