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孝昭早死,他未尝不是凶手。前脚刚立了人家为皇后,后脚便觉得愧对仁孝。于是在立新后的那年,他常去巩华城,就连除夕夜也不例外。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为什么死的是仁孝?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孝昭,是个良配。只可惜她是他的良配,但他却不是她的良配。
康熙摸了摸胸口,这具身体里涌现的爱意全是给仁孝的。那个年纪轻轻就去世的皇后,依旧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不想立后吗?
那就不立吧。
他拖了好几年不立后,除了怀念皇后,多少也是考虑到胤礽。
皇后刚走,若是立了新后,新后又有了儿子。那胤礽该如何自处?他又该如何对待新的嫡子?
宫里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他不能拿胤礽去冒险。
孝昭无子早死。孝懿仅有一女且早殇,死前封后。无论怎么看,这对胤礽都是最好的局势。
这宫里没有,也不会有第二个威胁到胤礽地位的皇子。
这辈子,昭妃安安分分当个皇贵妃吧,也能活得久点。
一回乾清宫,就看见胤礽正站在宫门口瞧着他,远远地喊着:“阿玛。”
康熙听见他软糯糯的声音,心都快化了,顿时快走了几步,一把将胤礽捞在怀里,“阿玛在呢。保成今日陪阿玛去批奏折,好不好?”
胤礽一听,脸就有点垮了。他只想他爹陪他玩,不想陪他爹去批奏折。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被抱着去了。
说是来陪康熙批奏折,胤礽脚踩在康熙的大腿上,左看看、右碰碰,偶尔还蹦两下。
小动作闹得康熙也静不下心来,没一会儿就举手投降了,“梁九功,去拿个九连环来。阿玛陪你玩会?”
胤礽乐得咯咯笑,当下就亲了康熙两口。
父子俩没玩一会,康熙就收到了黄河决堤的奏报。
靳辅先斩后奏将河堤炸了。
康熙信任靳辅,知道他这是情急之举。只是文武百官必是要参他的,尤其是王光裕这奏折上将责任全推给靳辅,更是指出靳辅贪污。
康熙放开胤礽,“保成乖,阿玛去上朝,你自己在这玩会。”
胤礽撇撇嘴,“阿玛坏。”
“过几年,阿玛就带你一起上朝。今天就等阿玛回来,再陪你玩。”
满朝文武多年没有上过晚朝了,如今一收到消息,当下就坐轿子来皇宫。
梁九功将王光裕的奏折念给诸位大臣听。
康熙心知,河堤已毁,当下要紧的是开仓赈济。
索额图与明珠作为康熙的左膀右臂,当下二人分工而为。
尤其是索额图,他已经打算弃车保帅,便向康熙进言:已将刑部的拘押文书发出去了,靳辅已经畏罪自尽了,王光裕办事不力按律当斩以平民愤。
康熙不信靳辅畏罪自杀,此事靳辅不曾做错,谈何畏罪自杀。当下怒言道:“朕怎么不知靳辅畏罪自尽了?索额图,朕要他活着进京。”
“传旨,任靳辅为河道总督,全权负责治河一事,并宣王光裕进京自辩。朕倒要看看,是谁侵吞河工用银?”
明珠与索额图不对付,心知索额图是打算弄个死无对证。当下便赞同康熙:“皇上圣明。”更是提议,开户部存粮救济灾民,却不料户部已经没有存粮。康熙只能让明珠先去清点其他库底,看看京师到底还有多少存粮。
散了朝,康熙回到乾清宫看着正在玩耍的胤礽,心里对索额图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索额图,身为太子最大的倚仗,他给太子带来了什么倚仗?
闭着眼睛,他都知道王光裕这狗东西背后站着的人是索额图。有这种谋事者,太子能成什么气候?当下,康熙便打定主意,让太子和索额图离得远远的。
胤礽如今两岁,尚且不会看康熙脸色,一见康熙回来,当下便缠着康熙要他哄:“阿玛回来了。”
康熙伸手拥着他,“保成困不困?”
胤礽打了个呵欠,囔囔道:“困”
康熙一会还要去看奏折,这会子决定先把孩子哄睡了,“阿玛给你讲个故事,保成乖乖睡觉,好不好?”
胤礽这几天,每天除了见嬷嬷就是见康熙,但是康熙很忙,难得今儿有空给他讲故事,当下便美滋滋躺在康熙怀里,等着康熙开口。
康熙拍着胤礽的背,给他讲了个山海经的故事,没一会胤礽就眼睛打架睡着了。
他心想,这孩子是真的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