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被他这么一弄,倒是不好意思再哭了,只是贪恋康熙的怀抱,就窝在里面不出来。
康熙哄了半天,眼见着胤礽不哭了,却又发现这孩子睡着了。当下轻手轻脚将胤礽放在床榻上,又拿了被子给他盖上。
梁九功看着康熙做完了这一切,才上前凑在康熙身边说:“皇上,大臣们都在南书房候驾。”
康熙这才前往南书房。
索额图、明珠、兵部一干人都在南书房等康熙。
“臣/奴才叩见皇上。”
康熙摆手,示意免礼。
索额图率先向康熙陈述了前方战事的焦灼之处,康熙一字不落听完。
“尚可喜、耿精忠二人,朕已派出使臣招降,只要他二人投降,朕可既往不咎。至于吴三桂,让康亲王等速战速决。无论是粮草、还是兵马,朕都全力支持。不惜一切代价,全歼吴三桂。”
皇帝这话有些急于求成,但他也是没办法。
明珠已经奏报,噶尔丹带着五万精骑不日将来狩猎。五万精骑狩猎,这猎的什么?猎他的人头?
噶尔丹虎视眈眈、贼心已起,不然何必带着五万精骑前来。与准噶尔的战役不可避免。康熙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此刻三藩未平,他真想亲自带兵灭了噶尔丹。
战事商议耗神,康熙瞧着能说的都说完了,便让这些人退下了。
唯独索额图留在最后,磨蹭着不肯走。
康熙只当自己没看见。
索额图瞧着康熙没有开口的意思,当即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南书房的地上都听出来响声了。
这架势,康熙便不得不问了:“有何事?”
索额图最近与康熙和太子都颇为疏远。
太子年幼,他自然想着在太子前面卖个好。他承认自己对太子有私心,毕竟太子一登基,赫舍里一族便真正飞黄腾达了。但他也是真心疼爱太子,皇帝何至于这样防着他与太子接触。
“启禀皇上,奴才许久没去向太子爷请安了,想去跟太子爷请个安、问个好。”
康熙面色沉了下来,“他睡了,你跪安吧。”
皇帝不愿意。
索额图只能转而又道:“禀皇上,奴才的兄长噶布喇最近病重,十分思念仁孝皇后,故而奴才想着能不能代兄长去看看太子爷,回去好跟兄长交差。”
索额图搬出了胤礽的外祖父,这是拿着孝道威胁他?
康熙沉默良久。
南书房里,梁九功等太监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惹了康熙不快。
索额图也隐隐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何必搬出他哥和他侄女,拿着这两人压皇帝。
皇帝年轻,根本不喜欢受别人压制,他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脚。
想通了,索额图给康熙磕了头,“是奴才莽撞了,奴才请罪。”
康熙不是不知道索额图对胤礽的好,但是索额图干的那些破事,实在是拖胤礽后腿。
放下笔,起了身,康熙背对着索额图,站在南书房的窗子旁,手摸着上面的雕花,半张脸隐在阴影下。
皇帝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让索额图等了好一会,才语气温和地开了口:“朕午间带他去骑了马、放了风筝,这会子他乏了,已经睡了。”
梁九功作为康熙身边的近侍,已然知道了皇帝这话说得是多么勉强。
皇帝没消气。
索额图看不见康熙的表情,但听着康熙的话语,便将悬着的心放下了,只打算回了话便谢恩走人。
“奴才叩谢皇上,定然将皇上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兄长。”
皇帝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直到觉得正常了才转过来,注视着索额图后退的身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又道:“索额图,他是太子。”
索额图重新跪下,他有一种预感,皇帝
“朕不喜欢、也不想看到赫舍里一族拖他的后腿,朕不希望、也不愿意他日后因为你犯了事来向朕求情。”
皇帝朝他走了过来,索额图跪得更加恭敬。
“你是太子的叔姥爷。”
“来,你告诉朕,有朝一日朕亲手养大的太子若是要为一个人来向朕求情,他求朕放过一个人,留那狗东西一条命。”
皇帝站在索额图身边,看着他有些略微发抖的身体,没有一丝怜惜眷顾之意,只森森然说道:“你说朕该不该应他?”
这话传到梁九功耳里,青天白日的,他却有一种被厉鬼索命的感觉。
皇帝是不是疯了?皇帝要杀索额图?
康熙话音一落,整个南书房再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