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着他这话,便对胤礽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等过几日长开了便没有这般难看了。”
胤礽闻言,只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就在康熙以为一切都在好转之时,却不想太皇太后到底还是没熬过去,在二十七年十二月逝世。
胤礽得知这个消息,陪着康熙在慈宁宫守候。他二人都是一身白衣,眼圈发红,一瞧便是哭过的样子。
慈宁宫此刻全是白布,后宫嫔妃全都不施粉黛跪在殿内,诸位王公大臣也是一身丧服跪在宫门口。
胤礽怕康熙过于难过伤身,只时时刻刻盯着康熙。他虽然痛心于太皇太后的离世,但他更关心他阿玛的身体,希望康熙不要过于悲恸以至于伤了自己的身体。
康熙虽也难过,但更多是遗憾。
他本以为这辈子能圆祖母一个梦,只要两年时光,他就能带孝庄回科尔沁看看,却不料她还是没等到。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康熙一边亲自守灵,一边同索额图、明珠、高士奇等人商议太皇太后的后事。
几人看着皇帝虽然悲痛欲绝,但到底行事很有章法,便也不再多言。这些日子,奏折都是索额图几人批的,除非有什么要紧之事必须面圣,才会呈给康熙。
守丧期间,康熙瞧着胤礽都瘦了些,下巴也尖了,难免就劝他:“保成,你多照顾自己这些,阿玛这不需要你多费心。”
胤礽听到这话,擡头看着康熙:“阿玛心里难受,我想为阿玛分忧。”
康熙听到他这话觉得心里熨帖,但也心疼儿子小小年纪便跪了这么多日,便对胤礽说:“阿玛无事,这些日子你跪累了吧?你这会子正长身体呢,别总跪着,对腿不好。”
“一会多用些膳,晚上的时候就回去休息,别在这陪阿玛了。或者你去南书房,和索额图他们几个批奏折去,也轻松一些。”
胤礽觉得他阿玛这话说得不合理,哪有皇帝跪着,太子歇着的道理,因此便对康熙直言:“阿玛,这不合适。”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胤礽说得对。
他这几天太忙了,脑子都不太清醒,一时间竟然说出了这种混账话。日后但凡他对胤礽有所不满,今日之事便成了胤礽不敬长辈,目无君父。
康熙想到此,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言语。太阳一落山,便带着胤礽回了乾清宫。
一到乾清宫,康熙便让梁九功取了软膏来,又指着床榻对胤礽道:“去躺下,让阿玛瞧瞧你的膝盖。”
胤礽听着这话,乖乖掀起裤腿。到底是跪久了,上面有些淤青。
康熙挑了药,敷在胤礽膝盖处,又顺手给他揉了揉,以便让淤血化开。
他力度不小,胤礽不禁发出声:“阿玛,疼。”
康熙见状,也没省力,只哄道:“保成,忍一忍,待上了药便好了。淤青得散开,不然过几日你疼得厉害。”
胤礽这辈子一直养尊处优,虽然也跟着康熙学着打布库,但到底没吃过什么苦。如今一连跪了这几天,确实是遭了罪。
康熙对此有所预料,“这几天热孝,天天跪着难为你了。明日便不跪了,阿玛也不去了。”
“你这几天好好养养,别日后落下个腿疼的毛病。”
胤礽听到这话,只默默点了点头,又看向康熙:“阿玛,我今日不想走了。”
康熙见胤礽膝盖跪成这个样子,也多少有些舍不得胤礽再走去毓庆宫安置,便让胤礽睡在乾清宫了。
因着国丧,过年期间的游乐全被禁了。
康熙拖了几个月,在二十八年的五月还是踏上了南巡的路。
胤礽作为太子,照旧跟着康熙。他本想一路骑马直奔朝阳门,却没料到康熙懒得动弹,因此他就只能跟在他阿玛后面,一同坐上了轿子,慢悠悠地到了朝阳门。
一出了朝阳门,康熙便带着胤礽直接上了御舟。
因着靳辅的奏报,康熙这次出门,主要是视察黄河。一旦确定黄河无误,他便要在明年率军出征了。
康熙在船上也不耽误自己忙朝政,每日与河务官员们商讨黄河一事。靳辅与陈潢的法子是束水攻沙,康熙看着黄河的变化,觉得这也算是略有成效。
胤礽倒是静不下这个心,不想陪康熙批折子。因此每日只完成康熙交给他的学业,然后便看着沿岸的风景。看得多了,就将其画下来,裱褙好送给康熙。
康熙收到了这画,欢喜得厉害,当下便让梁九功收好,回头挂在清溪书屋或乾清宫冬暖阁。
胤礽觉得自己画得一般,哪里用挂在清溪书屋,但他也拦不住康熙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