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本世界太子第一视角番外
他们都说我是最好命的太子,从小太子位稳当当的,大婚后就能直接当皇帝。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毕竟历朝历代真没几个太子是我这样的。
我小时候以为阿玛有隐疾,然而阿玛退位后,我新多出来不少弟弟,我觉得自己那会真傻。
阿玛说,当皇帝的,向来都是孤家寡人。
我以前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从前有阿玛在,我不用当什么孤家寡人。
然而今天我阿玛死了,我想我以后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我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做我想做的事情,因为没有人会在我身后站着了。
除了阿玛,没有人会几十年如一日地爱我,没有人会永远义无反顾地支持我。
他才刚刚驾崩,我就开始想他了。
太医说,我不能一直哭,对眼睛不好。
阿玛也说,我要照顾好自己。
我觉得太医和阿玛说得有理,但我控制不住。
阿玛说让我把他床底下的匣子装进他棺材里,我照办了。
可我没有完全听他的话。
他不让我看,我偏偏打开看了。反正他一向疼我,就算生气也不会气我很久。
更何况,他如今便是生气,我也见不到他生气的模样了。
匣子里的东西,我不喜欢。
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打开过。
那匣子里全是画,穿着我的衣服,可那张脸却不是我的脸。
画是我阿玛亲手画的。
只看着那画,我都能感觉到阿玛动笔时的认真以及他倾注的满腔感情。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阿玛他到底拿我当什么?
替身吗?
我叫来梁九功和魏珠,问他们,知不知道画里人是谁?
我猜是我那个早夭的同胞兄长,承祜。
梁九功与魏珠都说不是,他们还说阿玛待承祜是好,可对我却更好。
我信了吗?
没有。
因为我阿玛,曾经的的确确把我当成了一个替身。
他看我的眼神太过复杂,时常透露出想念、遗憾与愧疚。
小时候,我不懂阿玛为什么会用那些眼神看着我。
我便问他。
他说:他只是想我额娘了。
那会我信了。
长大以后,他看我的眼神,有欣慰、有夸赞、有鼓励,那种遗憾少了很多。我以为阿玛放下了,我就没有追问。
毕竟额娘去世早,我怕问了之后,阿玛会伤心。
可如今看着这一匣子的画,我觉得他骗了我!
他想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额娘。
他从来都没有放下,只是更会隐藏了。
是因为我大了,不好骗了吗?
要是阿玛此刻还活着,我总归是要怒气冲冲去问他的。
可是他不在了,他躺在棺材里,等我把这个匣子放进去。
我还是把这匣子放进了阿玛的棺材里。
等以后我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要亲口问阿玛那画里的人是谁。我总觉得,我见过画里这个人。
其实阿玛也送过我一张我的画像,他说是送给我的登基大礼。画里的我栩栩如生,这幅画被我挂在了乾清宫。
我亲眼看着他画的,那天阿玛边画边对我说,他希望我一辈子平安顺遂。那会我晃着双腿,吃着苹果,心里美滋滋的。
阿玛被送去了景陵后,我偶尔想起来那个匣子,还是会心气不顺。
这时候,我就折腾魏珠。
魏珠是我阿玛给我的贴身总管,但他经常背着我,去给我阿玛说我的坏话。于是我时常吓唬他,说送他去见阿玛,让他继续跟阿玛汇报我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事。
魏珠一开始还害怕,后来听多了便习惯了。
于是我又去折腾梁九功了。
梁九功老了,也有些糊涂。他清醒的时候,知道我是皇帝。糊涂的时候,一旦见到我,总是叫我太子。
我时常问他,阿玛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梁九功信誓旦旦地说,那个人一定是我。因为阿玛晚间做梦,喊出口的都是我的名字。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好不信了。
阿玛死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经常去景陵。
心烦的时候去,高兴的时候也去。
大臣们都劝我少去点,我觉得这些大臣们都不明白什么叫父子情深。
又过了好多年,我也要死了。
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鬼。
我终于知道匣子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是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神仙二哥。
他说,他和我是一个人。
所以画里的人是我自己?
可别瞎扯了。
我开口问他:“你这就是胡说,如果我们是一个人,为什么长得不一样?”
见他答不出来,我又道:“算了,就当我们是一个人。”
他伸手摸向了我的额头,我觉得他有点放肆:“把你手拿下去。”
他不听,但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