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各取所需

顾生平沉默了，他望着垂首不语的长安，看着他仿若看到了自己；他心中生了个念头，一如争锋一般。□

顾生平茍活至今，一是为争锋死前遗言；二是暗卫的约束，他不得自裁；三亦同争锋一般——师祖自创十二式剑招，争锋沿师祖的剑招又创六式，光凭这十八式，便足以在江湖中争得剑圣之位，足可见此剑法之精妙。顾生平也不愿见这剑法就此失传。

若是要死，他但愿将一身剑术尽传于人，死在自己认可之人手上，方是最佳。

可天下学剑之人甚多，天赋高者却只堪堪。而今，眼前却又是一人。长安若只是偷看便能学得一两成皮毛，若是悉心栽培，来日剑术定能远胜自己。

顾生平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向长安头颅而去。

长安一惊，大概当是顾生平要击他天灵盖，他吓了一跳，连忙欲推开，却被顾生平一把制止。

顾生平按了按长安的头颅，又捏了捏长安的筋骨，只觉这少年当真是身怀天赋之人。若是加以栽培，来日在剑术上的造诣定不小于自己。

如此想着，顾生平放开了长安，他俯视着被捏痛了而小声嘀咕着什么的长安，然后道：“你可知道，这世间不论何门何派，其招式武功皆是不传外人，你贸然偷师，就不怕有朝一日露陷遭惩处？”

长安闻言神色一紧，他连忙后退两步，直到背脊抵上灰墙，他戒备地看向顾生平：“你想对我做什么？”

“视你的回答而定。”顾生平说道，“你为何偷师？”

“……好、好奇不行吗？这镇子上又没几个习武的，我看着好玩，便偷学了呗。”

顾生平不言，只是冷冷地看着长安，长安便也不服输地回瞪着，视线相交片刻，却是长安在顾生平那仿若看穿了什么的视线中渐渐败下阵。

长安轻啧一声，放弃般地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还不成么？我是不想再被人欺负，所以见你是个习武之人，便偷偷学了几招防身而已……”他说着，擡眼看了顾生平一眼，当对上顾生平冷然的视线，又连忙垂下眼睑。

“仍是不真不实。”顾生平抓着手中的玉佩，想了想，片刻后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说实话，我便毁了这块玉佩。也算作是你偷学我门武功的惩罚……”

“你敢！”长安说着便要朝顾生平扑去，却被顾生平眼疾手快封住了xue道，一时动弹不得。

“你道我敢不敢？”说着，顾生平五指拢起，作势便要使力。

那架势哪里似是说说便罢的威胁，眼看顾生平动的是真格，长安连忙大声制止：“你别乱来！我说实话就是了！”

顾生平这才顿住。

“我刚才，也没完全说谎。我是不想被人欺负，所以才偷师……但另一方面……我是想学些本事，日后也去参加那天下第一剑的比赛，从此一举成名，出人头地……”

似是仍有未尽之嫌，顾生平静静地看着长安，好一会儿，长安才不甘地咕哝道：“……待来日，我要能在天下第一剑中斩得头冠，我就能去找杀我全家的仇人复仇，这便是我的原因了，你爱信不信吧。”

长安的目光再无躲闪，只是无所忌惮地与顾生平的目光对视着。看来再无一点隐瞒。

为复仇而欲执剑，即是说这个孩子已有背负杀戮的准备；虽不知为何要夺得剑圣之名方能报仇，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大约那仇家实在太过强大，如非能击败天下高手之能耐，便轻易不能与之对敌。

既然这孩子目标乃是剑圣之名，又早已有执剑伤人的觉悟，岂非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拍即合？如此根骨极佳之人，世间只怕少有，他二人相遇，长安有恰好偷了他的师，也不可不说是冥冥之中老天有所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