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人靠衣装

长安紧追在顾生平身后，却一言不发，顾生平也无意多言，他在那卖鞋的妇人跟前驻步，目光扫过一旁长安的脚，心中大约有了数，便自鞋摊上挑出一双差不多大小的鞋，付了钱，而后丢给一旁的长安。

突如其来地被从天而降的一双鞋子砸到脑袋，长安愣怔了下，他愤愤地瞪着顾生平，一副想骂人的架势，可是见怀中那与他脚一般大小的鞋子，长安到嘴边的脏话便又一消而散。

长安咕哝了两句，说的是“也不知道动作轻点，被砸傻了怎么办”。声音细细的，轻轻的，却仍是飘进了顾生平的耳朵里。

顾生平也不作回复，他没有即时回老宅，反而朝反方向而去。

“哎，你要去哪儿？”长安见状问道。

顾生平仍是不吭一声，走了几十步路，他走进一家既卖布匹，又卖成衣的布庄内。

长安犹豫了下，仍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顾生平虽穿的一身黑衣，材质虽非上等，却也是绸布所制。当今寻常人家可穿不起这样的布料。

那布庄掌柜自不会看不出顾生平这身衣服好坏，登时双眼一亮，殷勤上前招呼。可这点殷勤欢喜，却在见到这浑身邋遢的小叫花子进店的瞬间，转而化作满面不快。

“这位公子，您慢慢看啊。”说着，便向长安走来，“哎你这小叫花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要讨饭也不该上我这儿讨啊，去去去，快出去，别拿脏手摸了我的布给弄脏了！”

长安满面窘色，难堪地望了顾生平一眼，正要垂头出店时，顾生平却叫住了他。

“掌柜的，去寻几套与他身形相仿的成衣来。”顾生平如此说道。

那掌柜的怔了怔，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什么，登时略显尴尬，眼中对长安的不屑与嫌弃也稍减几分：“哎，原来是公子您的随行啊，得罪了，得罪了。不知公子布料上可有什么要求？”

“绸缎所制，可有？”

“绸缎呀……这倒是只备了一件……”掌柜尴尬地笑着解释道，“这成衣价贵、又显有人买，加之绸缎的，说真的，咱这镇上也没几个人能穿得起……”

“且拿来看看。”顾生平说道。

掌柜的便去从货架子上取出一件，较之长安身形稍大一些，却也差不多；只是那颜色……红紫相间的，实在太过惹眼。

顾生平有些犹豫。

“怎么跟过年穿的似的。”就连长安都有些受不了。

“若是两位嫌这颜色不好看，那可就没了。要么定了布匹现做；要么就只能将就着用麻布的，那材质倒是有两身。”

顾生平寻思着总不能让长安穿这么一身，且不说破烂，也实在太过脏污。即便是洗了，只怕也没有更换的衣衫。与其没有衣服，麻布的将就将就，倒也无不可。

如此，便轻轻颔首，待那掌柜取出两件麻布成衣，顾生平看了看，一身是月白色；一身是艾绿色，虽不似适才那套繁复，可就这么看着，却是顺眼不少，却不知道长安如何想的。

顾生平一边想着，一边向长安问道：“你看过，可中意？”

长安瞅了瞅：“还行吧，比刚才那套好多了。”

“那便这两套吧。”

顾生平心道还好长安年纪虽小，却不似寻常孩童一般爱那些花花绿绿、独具孩子气的装饰，如若不然，只怕他眼睛便要就此日日遭受荼毒。

“绸缎的布匹再拿两匹来，颜色由他去选，选了由掌柜你代为制衣，日后我们来取。”

顾生平简短地说完，便坐到一旁，冷眼看着那忽受掌柜殷切招呼而手足无措的长安，一贯逞强的孩子，竟也有这样窘迫无措的时候，不由得又觉得有些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