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生平早早地起了身,他叫醒长安,长安睡眼惺忪地起身,穿衣。
待他们拾掇好了,一打开门,方隽也一早在门外候着。
“他叫方隽,接下来四日他会代我照顾你。”
“……这还算照顾呢。”长安咕哝道。
顾生平冷冷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拿起自昨日便摆在一边的烂铁剑,径自出门。
*
待得顾生平的身影小得看不见了,方隽才垂首看向长安。
“走吧。”方隽说道。
长安蹙眉:“去哪儿?”
“带你去市集吃早膳呗。”方隽说道,“快,赶紧的。这永延镇吧,没什么好地方,不过有处面摊倒是一绝,每日只售三十碗,错过了可就吃不上了。”
长安戒备地看着方隽,只见他满面带笑,看着颇没什么正经,可另一方面,又更教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心中阴晴。
就这点看来,但是顾生平好懂多了。至少那家伙就没有一刻是开心的。长安心想着,虽不知道方隽在盘算什么,但既有的吃,那便吃过再说。
他当了这么些年叫花子,所学有二,其一是看人脸色;其二便是不能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长安点了点头,抓紧着洗漱了一番,便随方隽出门。
方隽走在前头,长安就跟在后头。
长安自后头看着这衣着光鲜之人,只道这人一定非富即贵,可这么个富人,怎么会跟顾生平这平日里以什么为生都不知道的穷鬼打上交道的呢?
顾生平又说他俩一起共事,倒不知道是共的什么事。
“小家伙怎么走这么慢?早市一开,当心跟丢了。”方隽突然脚步一顿,出神的长安没注意,一个不小心便狠狠地撞了上去。
登时长安只觉得鼻子一阵生疼。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方隽好笑道,“莫不是这么快就开始想师父了?”
“你别胡说,我才不想他。成日里尽想着法子虐待我,哪里像个做师父的样。”长安嫌弃似地撇了撇嘴,“他才不是我师父。”
“虐待你?”方隽闻言,挑了挑眉头,竟是来了兴致,“倒是看不出他有这癖好。你倒说说,他如何虐待你的?”
大抵像是好不容易多了个倾诉的对象,长安便忿忿地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倾吐了一番。
诸如初见时,顾生平不由分说斥责了他一通;又诸如他要学的是能对付人的剑招,但顾生平却不教,非要他扎马步一扎就是两个时辰;再如日日找麻烦似的重复烧那青菜与白煮肉,教他现在看见他两个菜就大倒胃口等等等等。
长安越说越气愤,每每想到顾生平对他的态度,便只觉得气恼不甘:“我知道,他就是看我是个小叫花子,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成日里都对我没个好脸色的,铁定是看我偷师,想借这些损招儿逼我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