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白驹过隙
那一日的和解后，顾生平与长安的相处便越发的融洽了起来。没有了隔阂，顾生平虽多少有些隐瞒着长安的不可言之事，可无碍长安真心地信了他。
朝如水东流，暮如叶纷纷，岁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五年。
那初时如只谁也不信的野猫的长安，却在这五年里一点点软化温驯起来。
起因应该只是因彼此将话说开、将误会解开；却也说不清，仿若不仅于此，或说若仅止于此，未免奇怪。
但不论如何，长安态度有所改变总是好的。自那之后，长安对顾生平所说的话、所吩咐的事，尽依言而行。
没有一句抱怨，更没有一点懈怠，尽心尽力地，长安仿若只为讨得一个人的欢心、一个人的赞赏，当真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天赋在那儿，努力亦摆在那儿，长安在这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功夫精进了不少。虽不及顾生平的七成，可半成也是有了。若与顶尖高手对敌，多少也能过个两三招；但寻常的习武之人却轻易胜不得他。
武艺之外，长安另一明显的变化，便要数他的长相了。
他那张本就五官清秀端正的脸，起初是因流浪在外、风吹日晒又营养不良，于是仿若白璧蒙尘；可在这五年时间里，大约是因为吃喝得好了，白璧如得添辉，长安虽晒黑了不少，却无碍他生得越发好看。
每每长安随顾生平去永延镇，总免不得吸引来无数目光。师徒二人，一个清淡俊美仿若超脱红尘；一个灵动俊秀如天地精气之所成。
外头又添了些嘈杂的声音，耳熟的哎哎叫痛声，声音熟得很，顾生平不出厨房都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大约又是那不长记性的孩子王跑来招惹长安了。
说来委实让人不解。
那原先就对长安抱着一种异样执着的孩子王，也不知是想的什么，三番四次地趁着顾生平不在的片刻，越发想方设法地去惹长安的注意。
可到底打不过长安，才摸了摸长安的脸，便被长安一顿好揍。分明嚣张如此，照理该会回家向父母亲一阵哭诉要求报复才是，但从来没有官衙的人找上过门。而那孩子王更是不记教训，前几日才被揍，伤还不曾好透，却一见长安，又不由得上赶着被揍。
“你、你给我记着！我、我下次肯定打得过你！”声音渐远，大约又是跑了。
院中只听长安不屑地啐道：“呸，你打得过我？你有种的别跑！”
话音刚落，一阵鼓掌声自远及近，伴随着一个男人的笑声入到院中。
“方隽！？”长安惊喜地喊道。
顾生平端着食盘，走出厨房时，长安刚扑到方隽的身上，此刻正骑在方隽的背上，两人一阵嬉笑。
“长安你小子，又长高了吧？是不是胖了？可真重。”
长安长得快，五年前还瘦瘦小小的一只，大约不过到顾生平腰间，可如今，长安却已长到了顾生平的肩膀附近。
“又不是你家的米，还不是我师傅养得好么。”长安笑着嗤道。
顾生平：“……”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头。
方隽来此，则说明顾生平又要去杀人。
收长安为徒前，朝廷下什么任务，多是靠飞鸽又或者密使来送信；极少的时候，会由方隽亲自送来。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顺路；一部分原因是方隽出自与争锋、与他的交情，放心不下，偶尔过来看看。
待收了长安为徒之后，情况便倒了一倒。
来下达任务的，多成了方隽。也不知道方隽是用什么办法揽下了这档差事，但对顾生平而言，却是方便了不少。
顾生平顾念长安年纪小，总觉得长安一个人不能料理生活。
期初顾生平出任务，是寻得农家妇人，代为照看一二日；可正如顾生平所料，妇人总爱问长问短。于是后来顾生平就换了男子，可谁知翌日回家，却见那请来的男子被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一时没了神识。
一问之下，方知那厮竟看长安相貌生得不错，色心壮胆，竟也不顾年纪、不顾性别、趁着长安夜里睡着，要对他不轨。
岂料长安在外流浪那几年看人脸色，一早就觉出此人不妥，正提防得紧呢。于是那贼手才伸出，就被长安一顿好打。
自此之后，顾生平也不敢随意找人来带长安了。正苦恼的时候，恰好方隽来了，于是将烦恼一说，方隽便欣然接下这看管孩子的活儿。若方隽实在没空前来，也会特地寻来他信任的手下，代为照管一二日。
大抵是感觉到了顾生平的不快，长安止住嬉笑，忙从方隽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又走回到顾生平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生平的衣衫：“我就是看方隽好久没来，跟他闹闹而已……你交代的功课我都做完了。”
长安大约是误会了什么，顾生平闻言道：“我没生气，不过是他来到总没有好事而已。”眉心的褶子始终不消，脸臭得很。
一边说，一边往房里走。
方隽不在意他的态度，凑头看了眼食盘，然后拍了拍一脸不解的长安的肩膀：“走，我们帮忙端菜拿碗去。你看我来得多巧，正好还能蹭顿饭。”
“为什么你来就没好事？”长安还是不解道，“因为要出去干活……？”
方隽苦笑道：“你看你师傅像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么？他见我来就烦，那是因为……”想要说什么，却想了想，顾虑似地看了眼长安。
“因为什么？”长安盛了三碗白饭，拿了筷子，放在食盘上，却还是没等到后续，不由得催促道，“你别卖关子呀？”
“这话眼下可不好说……不如这样，迟点你我比试比试，你若能在我手下过得十招的，待你师傅不在了，我再偷偷告诉你。”
“这跟我的武功有什么关系呀。你武功那么高，师傅都说你大概比他还厉害。我在师傅手下最多都只过了八招，跟你，怎么可能嘛。”长安难以接受地道，“不想说就不想说么，非出这些难题来为难我，小气。”
“嘿？我还小气呢？行吧行吧，那八招吧。你若过得八招，我也告诉你。”
“真的！？”长安眼睛一亮。
“你答应得这么快，该不会是有鬼吧？”方隽挑眉。
“瞎说。”这么说着，长安嘴角却掩不住坏笑，“反正是你说的八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是反悔，你就是小狗。”
“行，我不反悔。不过要加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