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各有心思

顾生平半信半疑地循着安清的话向至东边的石像处赶去，途中虽一度人迹渐少，可将近石像附近，复又多了许多人，甚至在通往石像的小径两旁还有不少摊贩摆摊。

细看之下，在这附近的竟几乎都是些成双成对的男女眷侣，而至那难以说之是庙的小庙境内，男女成对，将那本就不大的地方挤满。

粗粗看过一圈后，顾生平终于远远地在庙后的小树林中一处凉亭边找到了长安的身影。

凉亭边，站的不止长安，还有一人。

借着月光，顾生平认出了那人是谁，是那三天两头便来招惹长安的捕头之子张思源。

一时，顾生平只觉得略显违和——素日里不合的这二人，今日却尤显平和。

两人似在说着什么，可是顾生平周遭实在太过嘈杂，他即便听力再好，也实在难以在这种环境中分辨清楚。

正说着呢，却不知长安说了什么，那张思源似是羞窘，略带忸怩地又说了什么，渐而，长安闭上了眼睛。而那张思源则迈着紧张的步子，走到了长安的跟前，数度深呼吸后，终于一点一点，头向着长安的靠近。

一时，顾生平忽而想到了什么，隐约猜到了张思源此刻预做之事。

是否该去阻拦？

顾生平心中的迟疑只存在了一瞬，但还未待细想，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已早一步地飞了出去，落在长安身侧，一手亦插入张思源与长安的嘴唇之间。

张思源的嘴唇贴上了顾生平的掌心，张思源愣怔着，惊讶地看向坏了他好事的顾生平。比起生气，羞臊更先，霎时那张脸变得通红，只凭月色亦能分辨。

顾生平的耳侧响起了长安欢喜的呼喊声。

方隽曾说，张思源喜欢长安。

初听时，顾生平亦同长安一样，是不信的——成日欺侮自己喜欢的人，如何能称之为喜欢？

而今所见张思源之姿，顾生平方知方隽所言非虚。

张思源喜欢长安，那长安呢？

适才安清所说的话，又忽而浮上顾生平心头。

不论是长安兴许心上有人，故而偷偷溜去与心上人幽会；又或是在此看烟花来图个吉利……

顾生平心想着，见张思源匆忙站直身体，满面窘迫不安，顾生平忽又恐自己莫不是坏了一对情人的幽会时，耳侧随即又响起长安对着张思源发出的愤怒的斥责声。

长安正愤怒地说着，顾生平那适才被张思源亲到的手旋即便被长安牵了去，又气又恼地以那件长安平日里舍不得穿的上等绸缎制成的新衣，将顾生平的掌心来来回回，擦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今年皇帝下发的绸缎，自是极好的，若是在之前，顾生平便会将这绸缎拿去予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的遗眷，可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长安，只是因为长安夸赞了一句“这匹布真好看”，他便难得将这匹布留下，然后寻了裁缝，将之缝制成了新衣。

长安爱惜这件衣服爱惜得紧，总是将之藏在柜子里，只偶尔拿出来看看，却也是要洗净双手不可的。而今，却不见长安再有半点爱惜之意，这件衣服在长安手中，如化作一块寻常抹布，而被用来擦拭长安心目中更珍贵的宝物。

可是长安擦得太频繁，也太用力了，顾生平的掌心被蹭得一阵生疼之余，亦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意。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擦破皮了，饶是如此，可顾生平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看着长安。

见长安如此嫌弃张思源，他多少松了一口气，适才为打扰他二人而有的愧疚感亦一下子消散尽了。

可若长安如此嫌弃张思源，那他又为何要任由张思源亲他？

顾生平只觉不明，长安若当真动了情思，顾生平无意横加干涉，甚至还觉得若能教长安心中多些牵挂，那即便来日与自己生死别离，长安心中还能有个依靠，日后大约也不会似自己一般，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可如今，面对这样矛盾的局面，饶是顾生平亦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张思源一副羞窘不安的神色，惴惴不安地望着长安；而与之相对，长安却与寻常无异。

“不做什么，我本来想去找师父你的，可是好死不死遇上张思源。他又非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与我说事儿，可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师父你就来了。”

大约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快之处，长安怒火难遏地瞪了张

只是如此？那又如何会险些亲到一块儿？

顾生平只觉得事情越发难解，却还不待他发问，他的手臂便被长安一把抱住。

“师父，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然后顾生平便被长安带着往那人群拥挤处走去。

“长安……你说好要陪我看烟花的！”张思源焦急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陪你个大头鬼。哼！”长安仿若深谙变脸术，对着张思源时凶神恶煞，可再对着顾生平时，又是似往常一般的淳朴无暇，娇憨可爱。

“师父，我们走远点吧，去那树上可好？”一边说，长安一边指向石像后不远处的一个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