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亲一亲,讨厌的,自是不喜欢的。
那若是亲一亲,心中狂喜的……
顾生平不由得回想起元宵节那一夜……五彩绚烂的烟花之下,长安的脸近在眼前。从前只觉得长得端正漂亮的那张脸,却不知是否是也染上了烟花的色彩,变得万分地惊艳,令人移不开眼睛。
再到昨夜,长安分明只是睡着,可那张睡颜,却让顾生平既觉得可爱,又觉得漂亮,他的心……的确是为之动了……
扪心自问,顾生平只当长安是徒弟。
顾生平原以为他们之间只会如此,甚至唯恐来日长安为他神伤,顾生平不敢待长安太好。
可是顾生平每待长安好一点,长安便会回以他十分。如此幸事,顾生平何曾有过?于是免不得又回以长安一些好……
许是顾生平虽不知不觉,也被长安的“喜欢”所吸引,情不自禁地,竟不知不觉间,也回以了相当的心思……
顾生平独坐在屋里,一点一点,终于摸出了头绪,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也知道了自己诸多矛盾为何。
想要长安离开自己,自是为了长安着想;而不想长安离开,只是出自那份喜欢所化作的独占欲。
可是,绝对不能放任这份独占欲。
顾生平原是不知道,方才犹疑不决;而今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即便对于推开长安,他心中再是不舍不愿,却也不得不为长安着想而不得不狠下心肠。
即便如此并非长安所愿,但顾生平所求无他,只望长安平安即可……
顾生平想着心事,一坐便是许久。
待外头的天已是红霞满天,耳熟的脚步声匆匆而近,直到门口时,响起长安惊讶的呼声:“咦?师父,你怎么呆坐着?”目光落在没收拾掉的桌面,以及地上那一片狼藉。
顾生平方回过神,他望着长安,只觉得门外的晚霞将长安衬得形阔暧昧,竟如幻影一般不真切。令顾生平觉得长安似若即若离,即便此刻一阵风吹来,将这幻影吹散了,似也不奇怪。
是时候了。
只有快刀,才能斩乱麻。
不明白自己心思时,顾生平尚能够控制自己;可在知道这份情思为何之后,情芽破土,一分一刻间,生得越发茁壮。顾生平只怕若再
与长安相处下去,他迟早会露出马脚,以教长安知晓他的心思。
正当顾生平想着要叫长安坐下,与长安好好谈谈此后去留问题的时候,外头远远地传来一阵锣鼓声。锣鼓声欢喜得很,一声一声,竟是向着顾生平他们所在一点点接近。
闻声,长安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越发难看。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地上的狼藉,他连忙冲到顾生平的身侧,大喊道:“师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顾生平这才注意到,长安似乎有些喘,气息尚不平。就好像是一路飞奔回来似的。
若非是遇到什么大事,长安想必也不至于这样慌张。
顾生平便只能将他想说的暂时收一收,他刻意冷着脸色,故作平淡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长安光顾着慌张,大约也没注意顾生平的态度,他连忙说道:“师父,你还记得半个月前你救下的李小姐吧?”
自然记得,若非那李双,长安也不会想着与自己拉开距离,而自己更不会因长安的“见外”而明白自己的心意。
顾生平点了点头。
“张思源他爹在衙门当差,也是昨日晚上张思源才从他爹嘴里知道的……”长安说得没头没脑的,顾生平自是糊涂,却还是等着长安继续说下去,“那李小姐开头几日原是给她娘守孝办丧……等办丧结束,那县官便准备寻师父你报恩,可大约是交谈之间,县官看出李小姐心属师父你……这不是之前镇里就有说县官在镇里到处选婿,只是李小姐谁都看不上,这事儿一直每个下文么?”
顾生平对这些杂事并不关心,但之前长安说过,他便也有些印象。
“而今县官一听李小姐有了心上人,他自是乐得将女儿许配出去。便寻了媒人,原本要在前两日就来找师父你……”
“前两日?”
长安连连点头:“但是听说被李小姐制止了。”他缓了口气,又说道,“听说是李小姐见师父不似有意成家立室,又说是此前兴许未给师父留下好的印象,怕媒婆突然上门,师父未必会答允。那县官一听那李小姐那么说,便在这两日去找了个队伍,要用这几是娶亲的阵仗来找师父,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只是这轿子早前已在永延镇里走了一圈了,如今只怕永延镇所有人都认定了那李小姐要嫁给师父……”
一边说,长安一边紧张地看着顾生平:“师父,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情,你何须如此着急?”顾生平故作冷淡地说道,“
你当初若不将此处告知给那李小姐,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长安闻言有些惊讶,脸上有些委屈,看着好不可怜:“那、那是因为……因为……”长安支吾着,目光却不知为何打量着顾生平,仿佛有什么关键性的理由造成了他这前后的矛盾,只是长安不知该说与否。
长安纠结的这片刻功夫而已,那支队伍已经来到了门外院中,欢喜的锣声鼓乐,嚣得只教人觉得耳膜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