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功亏一篑
夤夜时分,长安隐去声息,一身黑衣几令他与黑夜融为一体。他小心地踩在琉璃砖瓦上,见一批禁军侍卫走过,长安方才猫着身子,自屋檐上匆匆而过。
今夜是皇帝身边护卫最少的日子,只两名绝顶高手守护他左右。
禁卫军不在话下,他们巡逻的路线长安已了然于心。两名绝顶高手才是最难对付的,但事前长安已通过方隽之口,知道了那两名高手剑招上的弱点。
长安要做的事情极简单,那就是在被杀之前,在两名高手一齐攻击下挨过几招,在交战中瞅准二人剑式中唯一的弱点,借机将二人击败,然后取皇帝狗命,仅如此而已。
这近半年的时间里,长安虽已将皇宫地图熟记于心。可如今天黑得很,图画与实地终究有些区别,不熟悉的感觉令长安心中那名为紧张的弦始终绷着。
长安小心地辨识着各宫各殿,他避开路上所有的禁卫军,待得好不容易摸索到干国皇帝所在的永昌殿时,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长安赤着双脚——他轻功不似顾生平那般好,而对方又是绝顶高手,若是穿鞋在屋檐上行走,难保他不会发出声响——极小心、极小心地,长安将一块琉璃瓦掀开。
那暴君正在殿内批阅奏章,身旁两名穿着一身黑的暗卫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守在他两侧。
殿中就只这三人,连个随侍的小太监都没有。
长安曾听方隽说过,那暴君疑心病极深,对太监更是偏见重得很。
原因似是因为幼时,伺候暴君的太监被人收买,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毒。
可是那太监胆子小,下药时许多毒粉洒在了外面,以至于暴君真正喝进肚子里的不过是极少的剂量,暴君这才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暴君捡回了一条命,却卧床小半个月有余。待暴君病愈之后,他便从此不信任何人,待太监也越差。
此症随暴君年岁增长而越发厉害,待得他登基之后,便成了如今这般谁也不信、谁的话也不听,只信自己、唯我独尊的暴君之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即便知道了暴君的过往,长安仍宽恕不了他就是了。
守在暴君身侧的两个暗卫手中都拿着通体黑色的剑,腰间都各自挂着一块乌金令牌。
那令牌长安是有印象的,顾生平曾有两块,一块应是顾生平自己的,一块则应是争锋的。
而今两块上好乌金制成的令牌都被融作一块护心镜,此刻藏在长安的左胸`前。
这些暗卫应当都是天下第一剑的前三甲。
长安后来才听方隽说起,剑圣五年一选,胜出者必为朝廷所用,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而入三甲之内,除优胜者外的余人却也不是就此放过。
倘若暗卫中出了空位,而恰好此时未至天下第一剑之期,为补空缺,暗卫就会从入得三甲的人选中去选。
自然,也是威逼利诱。谈不拢的便由暗卫杀了,从无例外。
时近子时,那暴君大约是批阅奏章批累了,他向一旁的暗卫吩咐了两句,其中一人出去不知是去做什么,此时殿里只剩皇帝与一个暗卫,正是好时机。
长安见机,连忙自腰袋中取出一小袋石灰粉,自那揭开的琉璃瓦空档中猛然向殿内挥洒下去。
霎时白色的粉末弥散空中,皇帝与暗卫不曾防备,皇帝的眼睛霎时被石灰粉撒中,而暗卫则及时察觉,闭上眼睛而避过一难。
“怎么回事!朕的眼睛!”皇帝慌乱大呼,他连忙要用衣袖抹眼睛。
一旁的暗卫却大呼道:“皇上,不可!这是石灰粉!不可妄……”
趁着那暗卫闭眼的瞬间,长安哪里肯给他喘熄的功夫,他连忙飞身穿破砖瓦,提剑向那暗卫扑去!
那暗卫正说着,却听得那大动静,他连忙抽剑,竟是仅凭听声辨位,便抗下了长安的一剑!
“来人!刺客!赶紧护驾!”那护卫喝道。
那飘洒在空中的石灰粉已几乎落下了,仿佛掐准了时机,那护卫猛然睁眼,“你是谁,竟这样大胆,敢进宫行刺!?”
“好说,我就是要杀这狗皇帝的人!”长安提剑,与那护卫交战在一起。
如方隽给的主意,长安一个劲儿地去攻那睁不开眼睛无从防备的皇帝,那暗卫武功虽高,到底要顾及身后的皇帝。
有了包袱,暗卫那一身武功反不容易施展。
交战不过十招,那暗卫的弱点已在眼前。
长安迅速出剑一刺,正中那暗卫右臂——那暗卫若不必护着他背后的暴君,倒能及时回身避开免受重伤,可他不能,于是避无可避。
若是被威逼也便罢了,可长安恨极了这群为利所诱而助纣为虐的暗卫,手下哪里肯有一点留情。
一剑下去,竟直接将那人右臂斩断!
霎时间,鲜血四溅!^
“啊啊啊啊!!!”伴随一声痛叫出声,右臂随那黑剑一道落在地上。
那人无力后退,却根本不容他倒下,他身后的暴君听得声音似知道了什么,竟如举盾一般,将那人挡在自己身前!
“皇、皇上……你!你!”那人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胳膊,甚是痛苦。因大量失血,他如今面色惨白。
“闭嘴!你这没用的废物!”皇帝怒喝道,“朕让你享此等富贵,你却这般无能!当真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哪想到这皇帝如此畏死,如此翻脸不认人,长安不由得骂道:“卑鄙!”
长安提剑欲杀皇帝,却碍于暗卫这块肉盾而几次不得手的时候,却听得门外一阵骚乱。
人群逼近,伴随着一阵阵“护驾”的呼喊声,火光已将永昌殿外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