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堂前影
金璎珞刚扶着脑袋站起来,就听见游星冲颜月大喊“颜月,你醒醒吧!”
呃!
他指着颜月倒吸一口凉气,眼白一翻,又晕了过去,“你,竟然是神君……”
颜月顾不上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将他扶稳,并画出传送阵,对相如赋喊:“走!”
相如赋最先进入传送阵,颜月随后把金璎珞推进去,自己正要擡脚跟上时忽然顿住,楞楞转头望向花情。
花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倚墙而立,但眼神似乎在期待什么。
颜月见国主马上就要苏醒,心情愈加急促,“小花,你不走吗?”
花情微微鼓了鼓嘴,盯着他一言不发。
颜月急蹙眉,朝他伸手,“一起走,快点。”
花情仍不为所动。
颜月急得长叹鼻息,一边警惕四周一边磨求花情,“好了好了,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我们先走行不行?”
花情见他言辞恳切,眉眼略微舒展,似有动摇。
可传送阵后传出来相如赋一句话,让颜月前功尽弃。
“老大!传送阵时间不多了,你别管他,他那么强不会有事儿的!你一时半会儿可没有法力再开一个传送阵啊!”
花情闻言,又变得犹豫,目光深深注视颜月,重新期待他的选择。
好像别人越急,他就越要趁机证明些什么。
颜月怎会不知他没有危险,但心里有种莫名的信念,不能把他一个人扔下。
更何况,这么神秘而强大的人物,还是放在身边时刻监视着才放心。
颜月咽了口气,目光一沉,把已经迈进了传送阵一半的脚退出来,直奔到花情面前牵住他手腕,强势拉着他冲向传送阵。
花情并未拒绝,身体乖乖跟颜月走,在颜月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了心满意足的乖笑。
传送阵开始闭合。
情急之时,颜月将花情拽入怀中,抱着他奋力一跃,好在是赶上最后半秒摔进了传送阵中。
*
古榕客栈。
女鬼:“九个月就要准备了……胎动频繁很正常……偶尔也要活动……开骨缝肯定是要痛的……吧啦吧啦。”
王后:“哦哦,嗯嗯,这样啊……”
苎萝小六:“啊嘻嘻嘻嘻哈哈哈!”
王后抚摸着肚子,正认认真真听女鬼分享临盆前的经验和注意事项,一个是优雅慈睦的贵妇人,一个是体态臃肿身披白衣的长发女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灵类,却相安无事坐在一起温和地聊天。
场面既诡异,又意外地十分温馨。
苎萝小六追着不知道谁给她买的溜溜球满屋子跑,头上原先一团混乱的头发竟然梳顺了,被整整洁洁扎成两根长长麻花辫。
绿皮小鬼在前面跑,可爱的辫子在身后追,明明不相容的两种感觉搭在一起,却丝毫不叫人觉得奇怪。
忽然房间内凭空出现一道光门,一人一鬼一妖同时怔住,苎萝小□□肢着地跳到女鬼和王后面前保护她们,龇牙咧嘴地对着光门示威,如同小野猫用炸毛的方式恐吓敌人。
相如赋和金璎珞从光门中依次出现,但没空向她们解释。
二人站在原地望着光门另一头干着急。
相如赋:“老大!传送阵时间不多了,你别管他,他那么强,不会有事儿的!你一时半会儿可没有法力再开一个啊!”
须臾,颜月和花情突然从光门中摔出来,把他二人撞个正着。
“啊!”
相如赋:“啊,疼死本仙了!谁压着我衣服!起开!”
金璎珞:“仙官,我没压你衣服,但是你踩到我手指了!”
颜月:“我的错我的错!我马上起来!”
花情:……
女鬼,王后:……
苎萝呆呆眨了眨一双大白眼,收起尖牙,幽幽站起来歪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花情摔在颜月怀里,颜月坐着相如赋的衣服,金璎珞趴在地上,痛苦地承受着三个人的重量。
画面惨不忍睹,简直无法直视。
更滑稽的是,颜月还穿着王后华服。
四人擡头发现女鬼和王后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于是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拍灰的拍灰,咳嗽的咳嗽,除了花情捂着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另外三位各个都厚着脸皮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场面一度极端尴尬。
金璎珞的两位师弟听到动静后破门而入,大喊道:“什么人!”
这下,更尴尬了。
颜月最先反应过来,拿出废后诏书递给王后,笑道:“恭喜单身。”
王后坐在床上,接诏书时上下扫了眼颜月的装扮,虽然知道他这样是事出有因,但还是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颜月挠了挠太阳xue,找话题打破尴尬:“你们相处的挺愉快嘛。”
王后与女鬼相视一笑,“这位姐姐待我很好,她和小六的故事我都知道了,关于诅咒,我不怪她们。”
颜月向她微微颔首轻笑,打心底里由衷敬佩这位女子,但下一秒转向女鬼,表情变得严肃。
“投胎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不知可否……先告诉我妖王忱的踪迹?当然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也不逼你……”
女鬼神色怪异,紧紧握着王后的手,低头回答:“其实城主大人一直在等你,我和小六本就是他特意留给你的线索,也是他告诉我,你会帮我投胎。”
她擡头,满眼希冀,“城主大人说你一定会帮我,他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他现在行踪不定,你找不到的,不过你要找的其他人,就在千妖城镇仙塔!”
颜月紧蹙眉心,瞳孔快速打转几番,吃惊,困惑,百思不得其解,许多种疑问同时在脑海中纠缠。
“妖王忱?等我?相信我?其他人?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他静立许久,时间经过他仿佛变得漫长而幽微,周围几人都能触碰到其中的复杂心绪。
相如赋站到颜月身侧,难得正经,“老大,其他人会不会是指,莫夕真君和灵川殿七位星君?”
颜月沉思着点头,“八成是的,可为什么?”
相如赋语气忽而急促,呼吸都变得刺耳:“去就是了,不用怕。”
许久不说话的花情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不怕,万一是颜忱的陷阱呢?”
相如赋无端不耐烦起来,“说了不用怕就是不用怕,妖王忱不会伤害神君,但他可不一定会放过莫夕真君!救人要紧!”
花情轻勾嘴角,语调轻柔而缥缈,继续明里暗里地诱导着他,“哦?仙官为何如此笃定颜忱不会伤害神君?”
相如赋“嘶”一声,正要继续怼回去,却发现颜月正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