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松开他,眉目含情地笑着,“不急这一时,你以后自己慢慢练,你这么有天赋,应该很快就能使用出千层瑞雪。”
关情点点头,放弃了继续尝试,表情虽有些失望,却充满憧憬之色,“小白鹤,那等我练会了,是不是也能随时随地下雪?”
他说着,还用双手上下比划一番,眼里闪烁起点点星光,“能下这么厚的雪吗?堆雪人没问题吧?”
颜月吭哧一笑,笑容又温柔又无奈,“情儿,我教你千层瑞雪,是让你用来保护自己和兄长,你怎么就想着玩雪啊?”
关情鼓鼓嘴,不以为意地说:“有冲突吗。”
颜月宠溺地摇摇头,“嗯嗯嗯,不冲突不冲突,不过千层瑞雪的每片雪花都是由你的灵源转化,落地便会自动回到你身体中,不会聚在地上浪费,所以堆不成雪人。”
关情眼眸轻轻垂下,眼珠转向一旁,“哦……”
颜月看出来他很失望,于是凑近了些,补充说:“兴庆离大昭很近,来日你去千妖城做客,我顺便带你去大昭看雪,怎样?”
关情轻易就被提起了精神,重重点头,“嗯!”
话音落下,他将颜月扑倒,竟没有了半分睡意,反而异常兴奋。
“小白鹤,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颜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关情侧身抱着他脖子一个劲儿来回蹭,惹得他耳根子滚烫。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轻轻伸出手臂,转身把关情环抱在怀里,目光看着他脑袋后面松松散散的卷发马尾,眼里恍若画了一片星河。
“情儿……”
关情擡起眼眸,凝望着他,笑眯眯的样子依然与平时一样,坦然又大方。
颜月心尖忽然颤了一道,在分不清是羽毛还是月亮发出的清冷光线下,情不自禁慢慢压首,吻上了关情额头。
他向来认为自己足够沉稳自持,唯独面对关情时,总会被欲望控制理智,经受不住诱惑。
“情儿……”
在越来越燥热不安的呼吸声中,颜月又唤了一声,旋即翻身压在关情身上,未尽的缥缈尾音被情意淹没,周围一切似乎都变得缠绵悱恻。
他用力探索着关情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贪婪地感受属于关情的独特气息。
关情隐忍着承受他的爱意,任由他放肆,眼睫不知不觉已雾水蒙蒙,双唇微启间,两颊泛起红潮。
颜月动作温柔,但关情还是感受到了几分疼痛,以至于结束时,忍不住闷声耍起了脾气。
他侧身背对颜月,咬着唇一言不发。
须臾,却迟迟不见颜月有任何反应,而照明羽毛已化作烟丝消散,屋里只剩下更冷一些的月光。
他回头探瞧,才发现颜月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稍微无语几秒,轻叹口气,转身面对颜月,从被窝里伸出手,轻轻点去颜月鼻尖上的细小汗珠,嘴角不自觉露出痴痴笑意。
*
翌日上午,清晨已过,关情从迷梦中醒来,见温热阳光洒满了半个床榻,桌上摆放着几盘新鲜糕点,和一袋纸包的糖果。
但,颜月却不在身边。
额前隐约还有颜月吻过后留下的余温。
他立刻清醒,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寻颜月,没想到门外有人比他先一步推开了门。
颜忱急匆匆闯进来,关情迅速反应退后一步,才没与他撞个头破血流。
“臭狍子!你……!”
关情刚要对他发火,可一看见他那快要急哭的表情,便顿时泄了火气,只斜睨着上下打量一眼,问:“干什么?谁欺负你了?”
颜忱似乎急得组织不了语言,直接递给关情一张信纸,双手止不住发抖。
关情接过信纸展开来看,眉心逐渐蹙紧成线。
看完后,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慢慢将信纸重新折叠整齐,眼里并没有太多惊讶神色,只有淡淡的忧伤与不舍。
“嗯,我知道,小白鹤把你交给我了,他不在的日子,我就住这儿,时刻看护你的安危。”
颜忱呼吸急促,眼里闪着泪花,不知是气还是急,紧紧捏着拳头说:“一个人跑去找盏魂也不跟我商量,还让你这样不靠谱的人保护我,小月现在做事怎么一件比一件任性!!肯定是你带坏了他!!”
关情环抱起双臂,气得笑了出来,“臭狍子!说谁不靠谱呢?!”
颜忱自知实力不敌,一把夺回信纸,转身逃出屋子,嘴巴却一点儿不怂,“还让你保护我,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关情指着他追出去,“我看你是欠打!给我站住!”
刚追没两步,忽见一抹鹅黄色身影从旁边的屋子里闪出来,笑嘻嘻地将颜忱护在身后。
“情儿,淡定淡定。”
关情止了步子,再次环抱双臂,斜眸打量眼前的黄衣女子,见她嘴角快要扬到天上去,便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哎呦喂,杨青青,这么护着你的财神爷啊,又从他那里骗了多少金子呀?”
杨青青盈盈一笑,看上去心情甚是美妙,“没有没有,之前的我都还回去了。”
关情冷笑,“怎么,不去大昭了?”
话音刚落,他忽而察觉脚底漫起了阵阵阴凉诡风。
一抹鲜艳的红衣从屋顶而落,踏着清风飘至杨青青面前。
杨青青顿时喜笑颜开,抱住来人一只手臂,冲他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
“眠哥哥!你从云浮宫回来啦!”
闻此,关情缓缓垂下手臂,十指不自觉抖了抖,脸色逐渐阴沉。
花听眠手里拿着玉笛,将手从杨青青怀里抽走,表情略显不耐与嫌弃。
“哎好了好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杨青青笑容微微凝固,双手在半空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收回去。
花听眠将颜忱拉到石桌边,与他面对面而坐,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道:“关于虎妖和兰悟的事情,云浮宫那边说不想再继续管下去了,毕竟死了那么多弟子,他们害怕,也能理解。再说天庭,成子推早不犯事晚不犯,偏偏这个时候犯,看样子天庭也没办法对付兰悟。所以,我不得不出手管一管闲事儿了,真怕哪天会祸害到我的冥庭。”
他摊手耸耸肩,玉笛时不时划拉桌面,“颜少城主,说说吧,虎妖和兰悟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忱将手里的信件展开,推到他面前,将颜月的事情大概说给他听。
“就是这样,您凌晨到的,见过我与青青姐姐后就去了云浮宫,我本想等小月睡醒再告诉他关于你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可小月就算拿着母宫,也不一定是兰悟的对手……”
颜忱越说越激动,眼里闪烁起泪花,语气几带哀求,“冥神大人!!求求您!快去帮帮小月吧!”
杨青青进屋端来热茶递到花听眠面前,小心翼翼地侍奉在他身边。
花听眠却并不领情,无视她递来的热茶,把身子转向另一边,自顾自思考着说:“雪鹤啊,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如果是雪鹤的话,应该能行吧。”
他慵懒地撑着额头,无聊把玩玉笛,语气略带自傲,“要是你们自己能搞定的话,那我就不出手了,我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杨青青默默把茶水放在石桌上,失落地退至一旁。
每个画面都被关情看在眼里。
关情暗暗捏紧拳头,随后调整神色,走到颜忱身边,冷漠地对花听眠说:“颜月当然能行,用不着你帮忙,请你回去!”
杨青青愣了愣,上前指着关情看向花听眠,刚要开口说明身份,却被花听眠冷笑一声噎住了话。
“呵,既然你那么相信他,那我就告辞了。”
杨青青和颜忱顿时都急得满脸慌乱,唯独关情冷眼瞪着花听眠,没有半分好脸色。
杨青青按住花听眠肩膀,陪着笑脸撒娇哀求,“眠哥哥,别这样别这样,多留些日子嘛。”
颜忱捶打关情手臂,满嘴抱怨:“你就不怕小月出意外吗!求人去帮帮他会死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关情头也不转,只冷冷道:“我相信颜月。”
花听眠忽然推开杨青青,站到关情面前,仗着高出一个头的优势俯视着他,轻蔑笑道:“小朋友,你好像看我很不爽?”
见杨青青差点被推倒,关情下意识伸出朝她喊:“杨青青!”
他冲过去扶住她,眼里流露出关切神色,“没事儿吧?”
花听眠微一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你看我不爽。”
杨青青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一擡头,却见花听眠半垂着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目光在自己和关情身上来回流转,再结合他刚刚那句味道奇怪的话,便知他误会了。
她连忙欲解释,却被关情一把揽着肩膀圈进怀里。
“知道我看你不爽就好,还不赶紧走,留在这儿不觉得尴尬吗?青青是我的,以后,永远,都是我的!”
杨青青瞪眼望着他眨了眨,“你在说什么?!”
颜忱有些凌乱,想让他们多商量商量颜月的事情,却一直插不上话。
花听眠诡异地勾起嘴角,笑意里弥漫着火药味。
刚刚还说要走,现在却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青妹。”
他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扬,轻敲玉笛,用余光审视着关情,“青妹,茶凉了,给我重新倒一杯。”
杨青青闻此,立马又扬起笑脸,一副不要钱的便宜模样,挣开关情屁颠屁颠给花听眠倒茶去了。
关情微微张开嘴,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显得又无奈又无语,只能默默捂脸摇头叹气。
花听眠转过头,冲他挑眉冷笑,露出胜利者的得意之情,“小朋友,敢挖我的墙角,胆子倒是不小,可是你看,有用吗?”
颜忱:挖墙脚是什么意思???
关情暗暗咬牙,身影显得无比倔强。
不知是好胜心作祟还是别的原因,他猛地转头瞪住花听眠,眼神似要拼个你死我活。
他施法变出几片花刃朝花听眠袭击。
花听眠冷笑一声:“自不量力。”
而后,随意挥手激起一道气波将关情重重弹开。
关情砸到墙壁上,引出了颜月暗中给他布下的灵盾,在灵盾保护下,虽然摔下来滚了好几圈,却只摔了个不疼不痒。
杨青青端茶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关情顺势躺在地上装死。
“啊!”
啪嚓!
茶杯从杨青青手中脱落,茶杯还未落地,她便已经惊叫着朝关情扑了过去。
花听眠看见她这幅关心急切的模样,隐隐有些不悦,无意识地拿起冷茶送入嘴中,暗暗掩盖表情里的酸味。
谁料刚喝一口,却被转向跑过来的杨青青一把打掉。
“喝什么喝!他是情儿!关情!我们的儿子!你要是伤了他!我就把你的地府掀翻!!!”
花听眠的表情从微恼转为震惊,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待他回过神时,杨青青已经跪在关情旁边失声痛哭。
“情儿!!情儿!呜呜呜!你醒醒啊!”
连颜忱都能看出来关情是装的,花听眠怎么会看不出来。
最初的震惊消散后,花听眠沉下脸,变得更加冷严,“你这样故意让青妹担心,很好玩吗???”
闻言,关情立刻弹坐起来,迟疑几秒,指着花听眠对杨青青沉声说:“让他……让他去帮颜月……我不想看见他。”
杨青青破涕为笑,“你吓死我了!”
颜忱忽而激动起来,眼巴巴望着花听眠,心想:原来关情与冥神还有这层关系,就算是为了关情,他也会去帮小月的吧!
可花听眠转转眼珠,轻笑一声,抚摸玉笛的小动作显得有些事不关己,“不想看见我却有求于我,呵,我是你老子,又不是大冤种。”
关情暗自翻了个白眼,从地上站起来拍拍灰,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说:“我姓关,你姓花,你怎么会是我爹呢?”
花听眠用笛子点了点太阳xue,漫不经心思忖一番,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关情这句话里的严重性,“那就改了呗,以后叫花情,多简单。”
“我爹已经死了,在我满月那天自杀的,你算什么东西,配给我改姓?”
花听眠愣了愣,缓缓转头看向关情,见他脸色无比阴沉,眼里带着恨意。
花听眠这才明白,关情对生父自尽一事一直怀恨在心。
而这份怨恨,自然而然转移到了他身上。
毕竟是他带着记忆投胎为关父,说好了会陪杨青青母子以人族身份过完一辈子,却又中途食言,为了让冥神回冥庭,而选择自尽。
他怎么会知道,被冠上克夫克父名声的母子二人,在人族社会里生存有多艰难。
杨青青站到关情面前,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似乎是为了将他与那些痛苦的回忆隔绝开来。
他瞬间泄了愤恨,目光垂落到地面上,呼吸不自觉加快许多。
阖眸时,偷偷挤落了几滴泪珠。
杨青青扯起嘴角,强颜欢笑,对花听眠道:“眠哥哥,帮帮月儿吧,就当是,补偿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