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青期待许久也没有等到一句温暖的话,她笑了笑,牵起眼角掩饰眼里的失落,“情儿,眠哥哥是大英雄,是我贪图他在先,所以自然该我付出,该我迁就,他只需要做他自己就够了,你不要为难他好吗。”
听罢,关情小幅度点点头,要笑不笑的样子,无奈,算了。
“随你吧,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你若哪天迁就不动了,累了,委屈了,或者被他欺负了,就告诉颜月,颜月会替你撑腰。”
杨青青微愣,“啊?那你呢!你不给我撑腰吗?”
花听眠轻敲玉笛,双眼眯了眯。
关情转身留给他们一副背光的背影,“找我也行,只是我可能有心无力。”
杨青青鼓了鼓唇,觉得这话模棱两可,听不明白,所以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关情不动声色地打断了。
“我想吃柿饼,你能去昭京给我买吗?我对这里不熟。”
杨青青果然被顺势带偏了思绪,把疑惑抛之脑后,“可是我也不熟,要不一起吧,反正也好久没有一起上街了。”
关情垂头,露出的眼角晦暗不明,“不了,我想多看看颜月,花听眠对昭京熟悉,你让他陪你去买。”
杨青青:“好吧。”
她顺手牵住花听眠的手,冲他扬起笑靥如花的面庞,“眠哥哥,带我上街买柿饼。”
花听眠点点头,被她蹦蹦跳跳牵着离开,离开前目光一直落在关情身上,眼神里充满怀疑。
最后,他给了明熙一个眼神示意,明熙立马接收,放下茶碗快速跟了上去。
樱花林里只剩下关情。
他独自站了许久,直到发丝与肩膀上落满了樱花花瓣,才轻轻擡脚往三楼走去。
他进到颜月屋里,开门时袭来满风樱香。
颜月许是嗅到了花香,睡梦中眼尾颤了颤。
他没有叫醒颜月,而是寻来纸笔,在床边一坐便是一清早,就呆呆看着颜月,写了一封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时间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日冕已指向午时。
他叹了口气,把手心里攥着的红丝流苏发绳与信笺小心翼翼摆在颜月枕边,随后起身走出屋子。
关门前,他顿了顿,透过门缝依依不舍地望着颜月侧脸,门页关拢的这短短三秒,漫长得像是一辈子。
他走过铺满花瓣的鹅软石,总会忍不住回头遥望三楼的窗子。
阳光照射在窗纸上,散发出几丝虹光。
不知名的鸟儿灵活地飞来飞去,时而落在栏杆边,时而钻进屋檐下。
这樱花林与这五层高的竹屋,竟成了关情眼中最后诀别的场景。
曾几何时,镇魔山山壁关拢前,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感觉就要一脚踏入看不到头的黑暗,心沉得像整座冰山。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要再来一遍。
鹅卵石小路走到尽头,再回头便只有满目粉红樱林,看不到竹屋了。
他不再流连,加快速度往痴梦泽赶。
痴梦泽岸,一边是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一边是阴沉鬼魅的阴灰团雾。
阳光落在团雾边缘,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咕噜……”
水偶状态的关关飘在关情右上角,小小的脸庞中只有一个唇角向下的嘴。
没有眼睛,没有眉毛,没有鼻子,却能让关情透过水波看见它郁闷的表情。
“关关,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我都没有好好监督你练字。”
关关耷拉着四肢,连往日里高高的马尾都垂了下去,“咕噜咕噜咕噜。”
“你真的要进去吗……”
关情走到泽岸边蹲下,伸出手指试着触碰痴梦泽泽水。
“嗯,不进不可……嘶!”
可指尖刚一碰到水面,就被一股触电般的力量震得整个手臂发麻。
他下意识把手指缩了回来,含在嘴里用牙齿紧紧咬着,试图阻止刺痛感蔓延。
关关也跟着震出满身水刺,“咕噜!!”
“好痛!”
关情吞了口口水,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好像,比想象中……更可怕呢……”
关关飘到他面前,双手一摊,苦口婆心劝说道:“要不算了吧,年轮神女不是说过,就算小白鹤忘了你,你还是能接近他,重新与他培养感情啊。”
关情斜眸鄙夷地上下打量它两眼,“怎么,你怕了?”
“怕?开玩笑,我,我怎么,怎么可能会怕!”
关关半飘倒,二郎腿一翘,转头朝天努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总之,我是不会怕的!”
关情笑道,“算你讲义气。”
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关关逞强的语气,但他知道,经过两百年的相处与调教,关关早已把他当成生死相依的亲人了。
犹记某日,关关读完桃园结义的故事,睡着睡着突然醒来对他说,“关情!!咱俩拜把子吧!我挺中意你的,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本座罩着你!”
那时关情被逗得哭笑不得,可眼下回想起这话,却觉得鼻子酸酸的。
它说话听上去搞笑,没想到如此真诚,竟说到做到。
忽然,关情面色一僵,猛起身朝身后打出花刃。
花刃还未触碰到来人就被鬼火烧得灰都不剩。
关情看清是花听眠,皱眉时松了口气。
“你走路一直都没有声音的吗,还是说为了故意偷听?”
花听眠面无表情,负手握着玉笛,微冷的目光好似洞穿一切。
“我是鬼,走路不出声不是身为一只鬼的正常操作吗?”
关情无语瞪了他一眼,末了往他身后探瞧,发现杨青青没有跟来,这才彻底放心。
“你没事儿就不能多陪陪杨青青?来这里闲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