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第一次被颜月凶,莫名其妙地摸不着头脑,停在门口一脸茫然。
“殿下……”
她叹了口气,即使觉得事不至此,仍恭谨地弯下腰,拱手朝颜月拜了一拜,认真道:“是杜兰管教无方,请殿下责罚。”
颜月刚刚气得上头说话态度才那么强势,眼下心绪稍稍平静了些,也想明白这件事情与杜兰没有关系,不该把火气撒在她身上。
他摆了摆手示意杜兰起身,转过脸,侧脸轮廓透出几丝无奈,“罢了罢了,我们先吃吧,不等他了。”
说罢便转身朝楼下走。
他感觉到杜兰并没有跟上,一回头,见杜兰还站在金璎珞房门口,低沉的眸光一动不动地落在门上,墨蓝色长袍在古旧长廊中间显得异常深邃。
颜月没有喊她,只是停步在楼梯口静静等待。
须臾,她胸口中长长呼出一口气,肩膀松了下来,转身离开金璎珞门口,跟上了颜月。
颜月扶在栏杆扶手上的五指悄然蜷了蜷,并伴随着眼中一闪而过的疚色,躲开了杜兰慢慢走近的目光。
这短短三层楼梯,怎会如此之长。
他心中有愧,因为,金璎珞和颜若若的事情,他早就知道。
第一次是在刚从通天谷回来后不久,他寻找颜若若至郊外湖边,目睹二人相拥而吻。
第二次是嬴粥粥发现的,那日他与杜兰都不在锦城,嬴粥粥看见他们在街上游玩时行为亲昵,一路牵着手,有说有笑。
他明明知道,却粗心的以为他们能够处理好各自的情感,所以从没有干涉,以至于造成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午饭期间,颜月借故离开餐厅,并悄悄交代嬴粥粥拖住杜兰,自己则在三楼楼梯口截住了一前一后正要下楼的颜若若和金璎珞。
颜若若气呼呼走在前面,金璎珞在后面追,看样子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颜二……哥哥……”
颜若若看见颜月,刚踩上楼梯的脚又缩了回去,原本强横的态度也瞬间焉了下去。
金璎珞更是看都不敢看颜月一眼。
颜月盯了他们二人一会儿,自顾自绕开他们朝房间走去,“跟我过来。”
颜若若与金璎珞背着他互相挤眉弄眼地交流,却在他回头的一瞬间立马收敛,假装乖巧地笑了笑。
颜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眸子沉得像装了十几斤乌云。
他就抱臂站在门口盯着他们二人走进房间。
二人路过他面前,低着头不敢擡起来。
颜月用脚把门一摔,抱臂倚在门口,直截了当地问:“第几次?”
他动作里虽然透出十分怒意,问话却还算平静。
颜若若顿时羞红了脸,抿着唇一声不吭。
颜月严肃又冰冷的视线落到金璎珞身上,吓得金璎珞连忙开口回答,“第一次第一次,真的。”
他眼巴巴望着颜月,似在求饶。
颜月蹙了蹙眉眼,心中憋着火气,语气沉重而悲哀,“都要分开了你们给我闹这一出?”
金璎珞低下头没再吭声,反倒是颜若若擡起头理所当然地说:“就是因为再难见到所以才!”
说到这里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话音戛然而止,欲语还休。
颜月移眸看向她,眼神失望,无奈,“若若,你怎可如此自轻自贱?”
颜若若擡起下巴,倔强反驳道:“我怎么自轻自贱了?我喜欢璎珞,璎珞也喜欢我,我们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不行吗?”
金璎珞站到她身边,重重点了点头,目光格外坚定,“没错!神君,我真的爱若若,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颜月嗤笑一声,但这一声微不可察,明显表现出来的态度只有浓浓的失望和轻微的怒意,“我成全你们?你们一个是千妖城清痢使,一个是云浮宫宫主亲传弟子,你们的事情轮得到我来做主成全吗?”
二人一时哑了声。
颜月看向金璎珞,继续说:“想在一起?那刚刚那些话别跟我说,去跟宫主说啊。”
金璎珞捏了捏拳头,固执的表情里竟然还有几分委屈,“你是神君,又姓颜,你当然能做主了,只要你发话,师父不会不同意,就看你愿不愿意……”
颜月这次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到底还是个孩子,想法简单又愚蠢。
可他转念一想,也不能怪金璎珞不明白他和千妖城的关系,毕竟连颜忱都看不明白。
至于颜月和天庭的矛盾,金璎珞不理解更是情理之中。
“我没骗你,我真的做不了主,人妖殊途,这不是我能改变的事情。”
颜月态度缓和了些,语气也冷静下来。
金璎珞失落地低下头,瞥开视线暗暗生闷气,竟怪起颜月来了。
“要是我关哥在,一定会帮我……”
金璎珞极小声的嘟囔还是被颜月听了去。
颜月一直忍在心中的火气顿时被这句话激发出来,擡手一把指住了他,“你没分寸就是跟他学的是吧!觉得他好就去找他啊!求我成全干什么!”
金璎珞擡头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触及到了颜月不能碰的底线,眼神顿时慌张起来,“我,我……”
颜若若连忙挡在他面前,高声对抗道:“颜二哥哥!你凶什么!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谁求你了!”
“放肆!”
颜月一声怒吼吓得金璎珞身躯震了震。
颜若若怔怔愣住,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