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逍擡手刮了下那秀气的鼻尖,忽然觉得有点伤感:“顾小鱼怎么又乱花钱?发了工资也不知道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我都没见过你穿裙子——给你钱你也不用,你说你到底听不听话?”
少女澄澈的眼眸眨了眨,语速缓慢却又理直气壮:“我没乱花钱呀,我只是用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块布料,给我男朋友做了套西服,这有什么错嘛?”
“好,没错,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少年起身结了账,牵着她去路边打车:“啧啧,站都站不稳了,还说没喝醉呢……年底我那边事儿比较多,过年就不回来了,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顾苒笑着说想想,故意把脑袋往他身上蹭,半晌,忽然擡头盯着眼前的大男孩。
他正跟司机大叔说着什么,昏暗的车厢里,少年眼眸漆黑,皮肤雪白,侧脸曲线精致立体,漂亮的喉结在不经意间动了几下,光影交错下,少女的视野渐渐蒙了一层水雾,同时,他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模糊。
一切都像是梦境。
从初见时,他送给她一包橘子软糖的怦然心动,到如今,他拉着她一步步从深渊走向光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也爱着她的证明。
何其幸运,在最美的年纪遇见了你。
何其幸运,我们的爱在同个时空里。
顾苒擡手抹了把眼睛,她的鼻间有点泛酸,透过身后车窗,似乎还能看到一中的边角,已经模糊得快要消失了。
陈老师说他考了两次中考。
在那一刻,顾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很久之前,陆逍似乎就有点喜欢她了,只是当时的她太过自卑,也不明白男生表达喜欢的方式之一就是故意针对。与此同时,她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选择过后地茫然与感伤。
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心脏里被挖了出来,尽管那是顾晓兰不知第多少回让她走,但在真要离开的这一刻,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心痛。
亲人就是亲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很难彻底割舍。
顾苒慢吞吞收回视线,侧头将脑袋靠在他胸口。
陆逍轻轻眨了下眼睫,擡手抱紧怀里少女:“怎么了?胃很难受吗?还是头疼?”
顾苒缓缓摇头,她的眼睫有些湿,泪水一点点打湿了少年的衣服,“陆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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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逍摸着她的脸:“你说。”
“你明明能考上一中的,”女孩紧紧捏住他的手,颤声:“为什么要去八中,后来为什么又转去一中?”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陆逍伸手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俩人距离瞬间拉近,他的眼睛有些红,带着薄荷的凛冽气息铺天盖地钻进少女鼻吸,他的神色变得不太清晰,声音低哑又轻:“因为……我不确定带你走进我的世界,是对还是错。”
“可是,离开后我才发现,顾小鱼早就占据了我整颗心,没有你……”他微不可查地滚了滚喉结,轻声补充:“我可能会死,所以就去一中找你了。”
虽然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还是想从年少时的青涩懵懂,到未来的每分每秒。
在我短暂的一生里,你都不要有任何缺席。
“……”
顾苒傻乎乎眨了下眼睛,刚要开口说话,陆逍就低头亲了亲她被钥匙划伤的脸颊,语速缓慢而认真:“顾小鱼,答应我,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
顾苒吸吸鼻子,用力点头:“好。”
“那你也不许受伤,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陆逍点头,抱着她下了车。
灯火通明的别墅小区里,冰凉的雨滴缓缓落下,周围不时传来蝉鸣和鸟叫,少年从后备箱里拿下两人的行李,擡手牵住她的手:“小苒,走,回家了。”
火车跑了一天一夜,从小县城的站台到大都市的车站,对顾苒来说,一切都是陌生又新奇的。
但于陆逍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多少次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只因这里有他最割舍不下的母亲,而那边是最放心不下的少女。
火车站有热情的学长学姐过来问他们是哪个系的,需不需要帮忙拿行李,等各种问题。
但听说是放弃了清华北大,来夕大上汉语言文学的陆逍和顾苒,他们就笑眯眯转身去招呼其他同学了,因为校长已经专门派车来接这俩学霸了。
陆逍向来不喜欢出风头,更不想去坐什么专车,他无奈耸肩:“走吧,小学霸,我们打车过去。”
顾苒背着双肩包乖乖点头,边跟在后头小声问:“我们现在就去学校吗?那阿逍托运过来谁来接啊?”
“我交代阿成了,他会来接的。”少年说着转过来,漂亮的眼珠上上下下打量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顾小鱼,能不能给你那猫换个名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逍就总想给她的小猫换名。
听到这话,小姑娘从书包里掏水的动作都停了下,边笑眯眯扬起小脸看他,“我觉得挺好的呀,为什么非要换个名儿?”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它抢了我的名字啊!
陆逍张嘴要说话,但想到自己既然在跟一只猫争宠,他就忙把嘴边的话咽回,好一会才懒懒地眨了下眼睛,皮笑肉不笑地:“也不为什么,就是你喊我也是阿逍,喊它也是阿逍,那这样是不是有点……”
嗯。
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