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宽敞明亮的厨房，客厅电视辞旧迎新的倒计时，锅内浓汤云雾缭绕的白烟，还有身旁女孩尽在咫尺的脸，都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有些遥远。

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

你已经为我放弃了国内最高学府，离开了你唯一的亲人。

我怎么忍心再去折断你飞往云端的双翅？

遗憾也好，愧疚也罢，你我终究是要走散了。

我曾说过，跟着光，才不会迷失自我。

而今你的前路一片光明，我的人生却已走到平吉。

顾小鱼，请原谅我不能继续保护你，但我的爱仍旧至死不移。

其实陆逍早就了解过IFM时装设计学院，这所学校是法国顶尖的服装学院之一，顾苒去留学当然无可厚非，可这个比赛……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顾苒兴致很好，小尾巴似的跟后面说个不停。

“唉，可是我又不想和你分开，不过我这水平估计也拿不了第一，能拿个第二或第三也挺好的，听说有奖品，还有现金奖励，到时候我就把银行的贷款还了，说不定还能剩下钱带你出去玩呢！小花猫开不开心？”

“开心啊，当然开心，这么有本事的老婆改天都能娶我了。”陆逍把装着红烧肉的盘子和水饺碗放茶几上，转身抓着肩膀将人摁沙发，盯着女孩乌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扯唇笑了：“小苒，新年快乐，这是我们的第二年。”

说着把口袋里的大红包掏出来给她：“愿你学业有成，事事顺遂——别再跟着了，我去盛汤，免得烫了手哭鼻子。”

小姑娘接过红包乖乖点头，但还是笑眯眯跟过去，从后抱住少年温暖结实的腰，认真说：“阿逍，你放心，就算得了第一我也不去，我要陪你照顾阿姨，哪都不会去的。还有，我们要一起学业有成，事事顺遂，你不准丢下顾小鱼，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陆逍放下勺子捏捏她的手，轻声：“小脑袋瓜一天天的想什么呢？我又没被人把心挖了，怎么舍得丢下你？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坐好，准备吃饭。”

声音语气都没不妥，只是在顾苒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眼睛渐渐红了。

听他这么说，顾苒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掉回肚子里，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感觉陆逍有些怪，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清。

想着是不是因为上大学后他接触的女孩都太优秀了，所以两人渐渐产生了距离？顾苒才决定参加这个比赛的，赢了陆逍也会觉得骄傲，输了也是她为他努力过的证明。

我在拼尽全力奔向你，希望你也能一直坚定走下去。

大一下学期，顾苒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比赛上，每天早出晚归，三点一线。原创设计本来就要有极高的耐心毅力，尤其服装类设计，既要满足大众审美的众口难调，又要保证作品的新颖度和时尚感，还要凸显国风魅力符合中国元素。

这三样，挑出任何一点做到完美都不容易，别说是将它们汇聚在一件小小的衣服里，何况，顾苒归根结底也只是个非科班爱好者，这样的挑战于她而言，难度系数实在显而易见。

从最开始确定风格，画图，选料，到中间因为一个小小地失误不得不全部推翻重改，再到最后一个纽扣，一个拼接点，都是她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用心打磨，为爱坚持后的结果。

期间，女孩的手被扎破过多少个孔，磨出了多少水泡老茧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便是阳春四月，校园里桃花樱花轮番盛开，傍晚微风拂面，粉红的花瓣也一片两片落下来。

周五这天顾苒晚上没课，原本打算去麦当劳做兼职，经过图书馆时又碰上了朱巧巧和王鑫儿，“唉，我们刚来你就要走，这不是生活在不同空间的时差恋人么？”王鑫儿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

朱巧巧伸手挽住顾苒胳膊，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得了吧，你又不是人家男朋友，人男朋友还在樱花树下等着呢。”

王鑫儿：“男人算什么？我们要的是仙女之间的友谊，你懂个屁。”

“卧槽，我不是仙女吗？”朱巧巧有点炸了。

“别气别气，你是小仙女，最可爱的小仙女。”顾苒笑眯眯给她顺毛。

话音未落，身后就有个女生说了句：“顾苒，你怎么在这儿？”

顾苒不明所以回过头，“嗯？”

女生表情不太自然地“啊”了声：“没什么，我以为跟陆逍手牵手散步的那个女生是你呢，正好奇你什么时候剪短发了，原来是我看错了——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拜拜。”

顾苒讷讷眨眼，心里忽然有点懵，她不相信陆逍会做出这种事，但听到“短发女生”几个字的时候，顾苒还是不可抑制的慌了。

那个短发女生是黄小雅吗？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现在又在一个班上课，有交集也是难免的吧？对，同学之间有交集是很正常的。

“短发女生？还手牵……”朱巧巧喃喃自语说了一半，就被王鑫儿挑眉制止了：“行了，别听风就是雨，估计就是她看错了。”

说着又看顾苒一眼，啧，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色，这下更差了。

“……”

顾苒不是爱把情绪带给别人的人，她僵了一瞬，便回神笑笑：“他今天下午没课，应该没来学校。哦，对了，我得走了，不然迟到老板要骂人的。”

王鑫儿看向她：“好啊，你快走吧，拜拜。“

顾苒扯唇点头，转身走了。

夕城大学面积很大，图书馆到校门口就得走好一阵，快到樱花树林时少女极快的步伐才渐渐慢下来，傍晚时分，微风拂面，路灯恍惚。

顾苒猛地停住脚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迷了路”，擡头是形形色色来往匆匆，脚下是陌生又熟悉的路，仿佛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眼里就撞进了一道熟悉进灵魂的身影——白T，黑裤，运动鞋，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装扮，她的少年仍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当然，他的身边还有个短发女孩，女孩拉着少年的手一步一笑往前走，男生没有很高兴，倒也不抗拒，只是没什么表情的低着头在看手机。

顾苒呼吸一滞，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像是委屈到了极致，女孩喉间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地，难以抑制地哽咽，边用力咬唇，把电话拨通。

嘟——嘟——两声忙音过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同时，被抢了手机的男生也皱着眉擡起眼，他伸手要抢回手机，手机却被旁边女孩直接丢了出去。

他烦躁闭眼，走去旁边找手机。

顾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陆逍跟前的，她的头很疼，神志也迷糊，虽然能看到陆逍猛地转过来与她对上了眼，却怎么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女孩惨白着小脸擡起头，眼睛红到似滴血，声音更是听不清：“阿逍，你抱抱我好吗……”

陆逍侧头深深吐了口气，压下心里翻江倒海地同时，沉默着走过来伸手抱住如枯叶般憔悴的少女。

没有说话，没有交流，只是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顾苒茫然眨眼，愣愣趴在他胸口喘了会儿气，回神时眼泪已经染湿了少年的白T。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我足够乖，你就不会离开？

是不是我假装看不到，我们就可以保持原样？

陆逍垂眸定定瞧她，擡手摸摸那脑袋，弯起眼角笑了：“顾小鱼，我们好久没接吻了，我想亲你。”

顾苒没意见，乖乖点头。

陆逍还是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主动牵住少年温暖宽厚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忍着眼泪颤声道：“……阿逍，夕城好大，顾……”

——顾小鱼迷路了，你带她回家吧。

话说一半，陆逍就低头吻住她微颤的嘴唇，一点点将舌尖探进，手也钻进衣服下摆，在女孩纤细的腰间用力搓了两把，他唇齿还在啃咬着她的唇，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也包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