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是真的太痛，太痛了。

在昨天冲进咖啡店的那刻，看着她单薄，孤傲，又倔强的身体在他面前不停地，一点一点往下坠的那刻，她几乎无意识的躺在他怀里，半张着嘴，喘息着，明明连睁眼都那么吃力，却还是竭尽全力地，不停歇地，一句一句跟他解释着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他自以为是的愚蠢受罪吗？

在那刻，陆逍是真的想过要替她杀了自己，彻底结束这荒谬又可笑的一切的。

可是，如果他死了，顾苒要怎么办？她都已经为他承受了那么多，那么多了。

她从小就勇敢乐观，坚强独立，就连学习成绩也都那么好，哪怕遭受了再多恶意，也不会把那些负面情绪反射出去，因为她知道，这世上除了眼前正在经历的，还有远方湛蓝的天空，宽阔的大海，清香的花朵，当然，还有他，那个毫无预兆闯进少女心房的橘子糖少年。

所以，即便那些念头时时刻刻都在脑子里循环着，可终究，她秀美的脸庞，甜甜的声音，水润的眼眸，香甜的味道，温暖如昔的身体，这一切的一切，以及她在他身上落下的每个或轻或重，或刻骨铭心，或浅浅掠过的印记，还是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拉了回来，没能让那些恶念成为他再伤害她的利器。

“我……”顾苒迟疑着擡头，看着他被憋得通红的眼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当然想，做梦都想跟他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想和他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去云南感受慢下来的山川湖泊，去西藏布达拉宫为彼此许愿祈福，还要去甘肃领略敦煌壁画，踏过丝绸之路，还有好多好多想跟他去的地方，与他做的事情。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有那么多“非分之想”了。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两人对视半晌，陆逍反倒先开了口，他擡手把人按进怀里，男人略沉低哑的声音就顺着腹腔传进她的耳骨：“顾小鱼肯定又在想什么搪塞我的借口，但是呢，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上当了。”

小姑娘心虚的咬了咬嘴唇，还好他看不到。

陆逍低头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忽地抓着肩膀把人推起来，弯腰与她对视：“顾小鱼，我们结婚吧，你嫁给我，做我老婆好不好？”

顾苒闻言一滞，脸颊脖颈几乎是刷一下就烧起来，她心跳如鼓地眨巴眨巴眼睛，面上虽然还保持着淡定，心里就已经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了：什…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你要跟我结婚？你要娶顾小鱼吗？那我……那我就跟黄小雅一样，是你合理合法的妻子了！？是，是这个意思吗？

陆阿逍！你快说，你快说呀！你快说你就是这个意思！！！

瞧着她半晌也不回个话，只傻乎乎地羞红了脸颊，眼睛咕噜噜转着，嘴角也是一刻没耽误的翘起来。陆逍就慢腾腾蹲下，扯起她细白的小手亲了亲，声音有些含糊：“同桌，课代表，顾老师，顾小姐，顾小苒，顾小鱼，你一直不说话，陆阿逍有点尴尬呢。”

“拜托拜托，给个面子嘛。”他弯起眼睛冲她笑，边凑过去亲亲女孩红扑扑的脸颊：“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明天再求一次。”

啊！明天还要求一次？！

顾苒闻言都懵了，她下意识捏住他扣在自己腰侧的手，水气朦胧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微微侧头咬住他的耳朵，抽着鼻子笑笑说：“陆阿逍，你怎么一下子叫了那么多？”

“因为我要把之前的都补回来，之前每次偷偷去看你，看你的照片，看你的视频，听你唱过的歌，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去你喜欢去的地方，收藏你设计的衣服，为你写歌，还有在心里回忆我们的过往点滴时、喊过的你的名字，都补回来，让你听到，让你明白。”陆逍侧头枕在她肩上，闭了闭眼睛，眼泪就下来了：

“分开的那些年，不是你单方面在想我，其实我也在想你，好想好想你，但是我一直也没跟你说过，我也不知道我一大老爷们儿要那么多面子是干嘛使的。”

顾苒喉间发出了一声低低地哽咽，心里恍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既想哭又想笑，还想说点什么，话还没出口，陆逍就忽地站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蛋，低头笑了笑。

身后万家灯火衬得他的面容有些恍惚，却不显得遥远：“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回归本性，化身小哭包，小黏人精，小幼稚鬼，每天都缠着你，黏着你，跟着你了，小姐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年少懵懂时，以为喜欢就是在她眼里做个特别的人，看她开心，就故意在她脑袋揉上一把，看她难过，就故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地、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假装不经意的把她哄好。

因为那时候，少年觉得她的眼泪只能为自己流，后来她的眼泪真的只为他流了，流了好久好久，他却才恍然明白过来，他原来是那么害怕她哭，那么害怕她为他哭，可是他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怎么就把她害得遍体鳞伤了，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每天看着她将心里那些痛苦和绝望严严实实藏起来，而他却毫不在意地，他是真的想拉她出来，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绝对，不会放弃。

女孩下巴顶着他硬邦邦的胸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开了口：“阿逍，我生病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的。”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陆逍转身坐到床头，从后将她拥住，“你是我女朋友呀，你的一切都跟我有关系，知道吗？”

“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要这么想啊，”陆逍凑进蹭到她肩上，盯着那被裹着纱布吊起的小手，心里又是蓦地一抽，他慢吞吞滚了下喉咙，轻声说：“我女朋友想我想的都生了相思病了，那我得多优秀啊，你说是不是？”

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闯进你心房的人。

你的痛苦，你的快乐皆是因我而起的，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痛苦全都抹平，到那时，你的世界便只剩下快乐和我了。

像是再找不到反驳的话了，小姑娘红通通的眼睛眨了眨，歪头看着自己的手，没再跟他说话了。

城市的夜晚安安静静，窗外游轮似的霓虹星星点点眨着眼睛，病房明亮的灯光之下，女孩秀气的柳眉微蹙着，眼睛一眨不眨，鼻尖嘴唇都有一点红，好似一只受了委屈的猫猫公主。

冠贵又倔强。

陆逍低头在她白皙的颈脖蹭了蹭，见人还是不说话，又埋首狠狠吸了口，落下一个一个草莓印儿的同时，还不忘抓起胳膊给她量尺寸。

顾苒低喘着擡头枕到他肩上，红着脸蛋轻声问：“阿逍，你……你要做什么？”

“做所有想做的，再也不想等的事儿。”他含糊应着她的话，滚烫的唇舌也在她光滑紧实的脊背、前颈不停游移、啃咬着，像是亲不够一样，没多久，女孩身上原本整整齐齐的衣服就被褪的只剩那只受了伤的胳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