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陆逍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嘴唇轻轻覆于她的唇瓣，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伴着、微颤的话语，以及海风拍打浪花的声音——
有些含糊，却又无比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骨：“小苒你……你答应我，我们不说丧气话，不想那么多，好吗？”
“……”
顾苒眨眼，忽然觉得好心疼。
心疼的她有些说不出话。
过了两秒，她又弯着眼角笑起来：“好！听我老公的。”
闻言，他也慢慢漏了笑，尽管彼此都很清楚这个笑里藏了多少苦。
女孩亮晶晶的瞳仁眨了眨，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四目对视，唇齿相依，用力吮吸，缠绵婉转，意乱情迷。
滚烫的气息，恍惚的触感。
以及布满整个海面的皎洁月色，刮过脸颊的风，流过耳畔的水，这些所有的所有、都是他们深爱彼此最好的见证，也是给予对方最最珍贵的礼物。
今天这个吻虽然是顾苒主动的，但很快她就被人吻得七荤八素、软趴趴的，整个人都迷糊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还要久，陆逍才渐渐停住动作，擡头瞧她，说话还有些喘：“顾小鱼，我买了今晚的机票，我们回烟城吧。”
小姑娘红着脸蛋抿了抿灼热又麻的嘴唇，有点害羞，才不要跟他说话，侧头把脸埋进他暖烘烘的颈窝，好半晌才缓过劲儿似的软软“嗯”了声。
陆逍闻言一笑，抱着她站起来，不紧不慢往市区的方向走，借着远处忽明忽灭的霓虹，瞧着怀里羞红了脸蛋还在偷偷瞟他的姑娘，忽然没忍住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顾苒擡睫，嗓音还有些哑：“小花猫好好看路，不许偷亲，不然不让抱了。”
陆逍一顿，很快又笑起来：“我没偷亲呀，我在学我老婆呢。”
“……”
像是怕她反应不过，没过两秒，他又十分贴心地补充：“中午车上的时候，我老婆也是这么亲我的。”
—
到家已是次日，顾苒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刚想说让陆逍也去洗个澡，擡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在外面的浴室洗过了，还换了身几乎连脖子都能遮住的衣服。
她知道他是因为昨天“车祸”的事情怕自己看到他身上的伤，但也只是红着眼睛咬了咬唇，并没说什么。
工作原因，午后陆逍就送她去了工作室，待了没一会儿，他也被秘书打来的电话叫走了，接下来的好几天，两人几乎都是这样的状态。
顾苒忙着设计之前那位“神秘”客人定下的婚纱、西服，陆逍则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每天几乎半夜才能到家，早上出去的也很早，就连送顾小姐去工作室这种美钗，有时候都能落到阿成头上。
但只要不在跟前，陆逍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恨不能一天十几个小时跟她打视频电话，这天中午顾苒正在做成品初步收尾，听见电话就随意点了接听，也没说话，便转身继续给她的婚纱绣花去了。
“……”
电话那头的陆逍看着天花板安静两秒，忍耐力实在到了极限，他转身找了个大槐树靠着，边讷讷抱怨道：“顾小鱼，你倒是腾出个手把我支楞起来呀，你说你都多久没跟你老公好好打电话了？你要是再这样冷暴力我，我就……我就也不理你了。”
顾苒闻言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把手机扶起来，心里虽然还生着某人的气，但一双黑眸还是乖乖转过去，看着他说：“你别这么不讲理好不好？谁冷暴力你了嘛，明明是陆总自己忙的没时间搭理人，现在还要把锅背到我身上，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呢。”陆逍语气很欠抽地回。
像是在外面某个街道，他的周围有些吵闹，隐隐绰绰的阳光顺着头顶树叶洒下，恍惚之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高中时那个喜欢抢她馒头，坐她自行车后座，有些讨厌，却又莫名招人喜欢的大男孩儿。
瞧见她呆呆走神的模样，陆逍脑海里也不由浮现起高中时期，那时候她最爱做的除了刷卷子写题，好像就是现在这样，支着脑袋坐在一团安静的阳光里，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傻乎乎的，越看越像鱼。
“同桌，你想什么呢？”他把手机凑到嘴边亲了亲。
女孩回神眨了眨眼睛：“没什么。你刚说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你那叫PUA。”
PUA？
PUA又是什么玩意儿？
刚学会个冷暴力又出来个PUA。
她们女生这新词怎么这么多？
陆逍有些莫名地瞅她，刚想说“明明就是想你高中时候的帅同桌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还要故意打岔”？话没出口，他就蓦地反应过来顾苒这是还没释怀呢，他又波澜不惊扯了个笑，很快就收敛神色问道：“顾小鱼，早上给你带的饭吃了没？”
女孩小鸡啄米点点头，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给他算：“饭吃了，药吃了，栗子糕也吃了，水果还没吃，等下午吃呢。”
说着说着一高兴，就把转椅一推转过来，两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给他设套：“老公，你现在不在公司么？”
陆逍点头嗯了声，情绪还有些淡：“在外面，咱家附近呢。”
顾苒闻言立刻收了笑，手机也调成后置摄像，不让他看了。
陆逍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忙好声好气哄道：“顾小鱼，你有话好好说，别转手机呀，不然我看不到你了。”
活该！谁叫你宁愿在外面瞎逛也不过来找老婆的！
小姑娘不想跟他讲话，但也不忍看他着急，思忖片刻还是把手机转回来，自己气呼呼的转去干活了。
“顾小苒，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他擡手折了一片树叶随便转着，看着她沉默须臾，又放到嘴边吹了吹上头的灰，“是因为我这几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没腾出时间陪你，所以你生气了么？”
“不是的，是你宁愿在外面玩儿也不来找我。”顾苒把手里剪下的针线放到盒子里，又拿了根差不多颜色的继续绣。
“哎呀……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我没在外面玩儿。”
“我在家附近排练走戏呢，不知道吧，你老公很快就要拍电影当明星了。”
他把一句话拆成好几份说，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在瞎逛的事实似的。
“……”
顾苒闻言回头，看着他沉默须臾，还是把心里纠结了好多天的那句“不然你来找我，我们拍个婚纱照吧”默默咽回去。东拉西扯又说了几句，她就推脱自己有事把电话挂了。
陆逍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便主动说今晚会早些回家陪她，给她做好吃的，还说了明天要去医院给她手腕拆线的事情。
转眼到了傍晚，金红的余晖顺势洒满整个工作室，包括眼前跟自己衣服相同尺寸的白纱长裙，以及旁边如影随形的西装长裤。
那是她这些天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设计的一对新人礼服。
光从衣服尺寸就能看得出这两位有多般配，多合适了。
因为这位男士的身高刚好也是一八七，女生则是一六八。
看，多巧啊，巧的好像她要亲手做嫁衣嫁给她的少年了一样。
“顾老师，我们先下班了。”身后店里其他设计师礼貌客气的跟她打招呼，说再见。
顾苒回头笑着也说了声再见，表情还是一贯的温柔好看，打招呼的几个女孩也笑了笑，转身走了。
并没有谁从那双璀璨如光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就像她中午那么波澜不惊地跟陆逍说、她把带来的东西都吃光了，但其实那些东西现在还纹丝未动的躺在饭盒里，她不是故意骗他，也不是不想吃。
她只是最近越来越吃不下东西了，就算勉强吃进肚子，也得浪费粮食，浪费时间去吐，与其那样，还不如回去的时候给街上的流浪猫。
毕竟只要有吃的，它们就能活下去。
其他同事一走，工作室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周围也变得好静，静得连外面车马喧嚣都像消失了一样。
其实这半年多来她的世界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静谧而空虚。
像是一滩被控住的死水，看似清澈透亮，实则恍惚无解。
转身用胳膊支着脑袋在工作台上趴了会儿，看着外面的天由金转红再渐渐按下，随之一盏盏路灯跟着亮起，戴着耳机听歌的女孩终于轻轻眨了下眼睛，起身去洗手池把早上带的中药倒了，杯子洗了，刚要收拾东西回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陆逍发来的消息。
小花猫：顾小鱼忙完了吗？
小花猫：我已经下班了，现在过来接你。
很快，又跟来一条宠溺满满的语音：“我刚去店里拿了几款你爱吃的小蛋糕，马上就到哦！”
语气听着很得意，还有些开心。
顾苒盯着看了须臾，抓起手机想说什么，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估计嗓子也是哑的，她就没发消息，只回了个乖乖点头的表情。
正要转身离开，手机又进来一个陌生电话，这是陆逍出车祸那天，不知是谁打了好多次她都没顾上接的那个号码。
顾苒有些不明白，那天她明明都急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能记住这串号码。
心里忽然冒出个猜测，但她还是微微皱眉点了接听：“喂，您好。”
……
几分钟后，她收拾好情绪推门出去，往前走了没几步，余光忽然瞥见了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顾苒脚步一顿，下意识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有些愕然地扭过头去。
顾晓兰的表情倒比她淡定许多，看着也不惊讶，甚至像是专程来找她的。